待那骨族少年从阁中出来时,只见白衣的仙尊背对自己曳然而立,听到动静后才转过身来,他容貌俊朗又带着一丝疏离,苍蓝的玉坠悬挂在额间,俨然就是方才“拍卖”下他的人。
那人先是打量了他身边一番,显然还在观望着什么,看到并没有其他人从里面走出后,才询问道:“方才先我进去的那个人呢?”
骨族少年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却被这赤诚的目光盯得有些红了脸,回答道:“还在里面,他让我先出来。”
“嗯。”沈逾回了一声,尔后继续越过他看向门口。
少年支支吾吾地小声道:“您好……我叫银辉。”说着,他举起手中的羊皮卷递给沈逾,“这是我的卖身契,您买了我。”
“以后,我就是您的人了。”少年低垂着眼睑,银色短发服帖地落在耳边,沈逾接过羊皮卷后,先是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遍,少年以为他有所嫌弃,便抢先道:“我、我不脏的。”
然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这位刚买下自己不过半日的金主,掐指一瞬间便将手中的卖身契化为飞尘,尔后翻出几块银两递给自己。
沈逾正色道:“拿着去别的地方安居,以后不必委身于他人了。”
银辉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眼底满含泪水道:“我、我还能为你做一些其他事情。”
沈逾拒绝了他的提议,淡然道:“你误会了,在下赎你只是略施善行,若是再以之相胁,岂不是和那些阴谋利益者不无区别了。”
骨族少年眼泪汪汪的还想说什么,原本平静的南殊阁忽然嘭地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缕黑烟从破碎的窗口处蹭蹭地冒出。
阁内,赤霄诺还在与那拍卖行行主对峙着。
方才那掌用力过猛,势必会引来外面更多侍卫的注意,然而沈逾仅仅一墙之隔,来的更快。
砰的一声阁门被踹开,白衣的仙尊跨槛而入,下意识道:“发生什么了?”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的狼藉,一脸阴翳的赤霄诺以及缩在角落的中年胖男人。
那男人听见声音,还以为是救兵来了,顾不得被狐火焚心的痛苦,当即颤颤巍巍地爬向门口,拽紧对方的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人您快救救我啊,小的真是什么也不知道,都是为了生计啊……”
话还未说完,男人又是痛苦的呼吸一滞,忍受着真言之火更剧烈的反噬,“哎呦哎呦”地惨叫起来。
“还敢胡说!主意都打到仙器头上来了!”赤霄诺一脸怒嗔地盯着他。
玄玉仙尊闻言瞬间明白了什么,蹲下身来揣紧那人的衣襟,一字一顿道:“你知道浮生图的下落?”
浮生图,又是浮生图!
拍卖行行主听到那惊悚的三个大字后,又是大惊失色地向后倒退了几步,一边忍受着妖术的反噬,一边面目扭曲道:“我、我不知道啊,都是他们让干的。”说完后,他的脸立即痛苦地缩成了一团菊花,那模样,好不凄惨。
“行了,不用等他废话了,证据在我这。”赤霄诺从怀中掏出一本方才找到的黑色账簿,边角还带着烧焦的痕迹,他将账簿交给沈逾,小声道:“盗走浮生图的人,很可能和之前给我们卖票的人有关,方才行主趁乱发送了’信号’,那个人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消息了,先不要打草惊蛇。”
说着,他将食指一根红线轻轻探入沈逾衣袖之中,“这是我方才偷偷施的法术,跟着红线走,比流光剑鸣准确多了,这边就交给我处理。”
“多谢赤霄兄。”沈逾握住红线的手往内收回,尔后向前平推作了一揖,这才快步离开。
红线所指引的方向在魔都最繁盛的闹市,那里人多繁杂,即使发现后也不易出手,沈逾静步隐匿在人群中,越是靠近,腰间流光剑便越是不断嗡嗡作响,好似在随时兴奋地准备迎战。
他沉下心来,仔细分辨着风中的气息,直到食指红线微微一动,才下定决心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闹市中有一鱼摊,摊主披着黑色的斗篷,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双白色的靴底,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老板,鱼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