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叟看清楚样貌后,定定地笑了笑,用摧枯拉朽的声音道:“活鱼一条三十钱,死鱼……一文不值。”
“毕竟,不会说话的东西,便失去了用途。”说着,他不知从哪里藏着的一把鱼刀,反手握于胸前便向自己刺去,沈逾早有准备,将食指连接的红线一拉,对方的手腕就立即往外脱了力,啪嗒一声鱼刀便落到了地上。
他像是终于知道了自己在何处被人下了套,见自刎不成,当即便趁乱向外跑去。
这里摊贩众多,地形复杂,两人不断穿梭于各个屋檐雨棚之上,一路抱怨声不绝于耳,这老叟虽市隐其中,身子骨却是意外的健朗,若不是沈逾的轻功不错,甚至要就此丢了对方的踪迹。
见甩开对方不成,老叟抬手指向远方,瞬间袖中刺出一道白色钩爪,钩索则用一节节白骨制成,好似是握住了死神的命脉,稳稳地抓向一处楼台后,便飞速朝前移去。
竟然是白骨钩!
沈逾内心一愕,魔界中只有魔尊一脉才能以亡灵白骨化怨气以作己用,此人能以白骨作武器,背后定是与魔尊脱不了干系,当即便像找到了突破点,连脚步也加快了速度。
若是要速战速决,非得出剑才成,而如今他们不过刚远离闹市,若是要不被他人发现,非得寻一处荒郊野外之地才能使用仙术不可,基于此想法,沈逾一边在后面追逐,掌心运功,仅仅是以纯粹的内力,便能让十米开外的山石树干瞬间破碎。
老叟跑路用的白骨钩没了受力点,于是便转而向另一侧逃去,这样一来,不过几招之间,二人的移动方向就朝着他的预料之内行进。
终于等到时机成熟,荒山之上,半空之间,霎那间蓝色长剑幻化出数千个分身,形成一道厚实的屏障,挡住了老叟的去路,他见状犹豫了片刻,而在这迟疑间,沈逾的剑阵已经形成,此时便是连鸟虫也飞去不得。
穷途末路之际,老叟一声大呵,周身白光大振,尔后一只阴森的骨爪从那白光中冲出,直直地往沈逾身上抓去,他向侧一扭,躲过后便提剑想要斩断,可刚一碰到骨索,原本错身而过的钩爪瞬间绕了个弯覆了上来,犹如附骨之疽缠绕在他腰间,爪尖直指心脏。
这钩爪是淬了毒的,只一瞬间就阵阵黑烟升起,几乎弥漫到玄玉仙尊整个身体,纵使沈逾有仙泽护体,经此一役也得休养半月,电光火石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食指的红线开始闪烁出零星火光,所到之处黑雾不敢靠近。
老叟也知道是有人在从中作祟,看着自己手腕处同样的火光,当即便转头借着剑阵将一只手探出,左手手腕瞬间被锋利的剑气切落,而同样对方手上对应的红线也应声熄灭。
他借着流光剑阵切断了红线,此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做法也着实只有魔界中人才做得出来,然而沈逾并没有受此影响,在对方受痛喘息期间,直接一个反手便将流光剑上刺,破除钩爪后身体也得了自由。
“怎会如此之快?!”老叟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按道理来说,吸入了黑雾的人至少要停顿数十秒,纵使他已经割断了意外因素的红线,对方也仅仅用了一半时间就清醒过来。
高手过招,一分一毫都差之千里。
沈逾提剑直指前方,如同一道闪电般在空中跃过,直到流光刺入身体后才能听见耳边的轰鸣声,在弥留之际,他看见胸口执剑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无名指赫然残留着一圈焕发着耀眼火光的红线。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方才他趁着黑雾,竟没有发觉到。
随着生命的逐渐消逝,老叟的身体从空中滑落,再也无法支撑,尔后重重地摔在山石之上,期间流光剑并未拔出,纵使是鲜血也流不出分毫,只能躺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沈逾向自己走来。
“你把浮生图藏去哪儿了?”沈逾冷声质问道。
老叟呵呵地笑了起来,即使死到临头也妄图挣扎,他并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对方的眼睛,低语道:“真是我的好师侄……”说完后,便颇为享受地看着对方的眼神由狠厉到不敢置信。
沈逾瞳孔微缩,将手一扬,老叟头上的斗篷就被掀开来,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孔。
苍虚派的恒虚道者,定虚真人的师弟,他那早已被宣称身亡的师叔。
而在看到对方眉边那鎏红的印记后,他才明白为何仙门纵使对外称死也不愿再多声明了,这分明是叛仙的标志!
“怎么,你要杀了自己的师叔吗?”恒虚道者痴痴地笑了起来,眉眼间却全无昔日的同门之情,甚至已经泯灭了人性。
沈逾不语,只是挥手探向他心口炉鼎处,果不其然感受到一股仙泽,他竟将浮生图封存在自己身上,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下落,原来东西的位置一直都在跟着他的人移动。
恒虚道者赌对方不敢杀了自己,然而下一秒,胸口处的流光剑被拔了出来,刹那间鲜血四溢,甚至染红了对方月白色的袍角。
“你……”老叟震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