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打开记忆里的话本,赤霄诺开始描述道:“那次意外后,我被魔界的一位尊者救了,据他描述,当时我是顺着河水飘下来的,至于为何会坠河,我也不知道了。”
他屈起双腿,用手环抱住自己,他的身子其实很单薄,皮肤又很白皙,若是常人看了只会觉得是一种病态的美感,但对于正常男子来说其实体型是远远不够的,回忆起往事时,赤霄诺甚至还会感到发抖。
“我知道的时候其实也很后怕,其实……我是很怕水的,不知道是不是和以前某些经历有关,总之居然会重伤后坠入河底,想想……就很害怕。”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才会到这种境地。
此时的赤霄诺,不,或许他本名也并不叫赤霄诺。
此时的一位狐族男子,已经陷入了某种沉思,开始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一些自己的事情,“我醒来后,以前的记忆都消失不见了,我是谁,来自哪里,要做什么,统统都不知道了,就像陷入到了一种虚无的境界,这种感觉其实是很可怕的,因为,茫然。”
一个被生活重击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目标和方向。
但好在目前听他说话的是仙界号称最为公正清高的玄玉仙尊,所以沈逾一直在默默地作为一个旁听者。
“后来我一直在做一个重复的梦,梦里有一个人拉着我的手和我说:“答应我,请不要忘记……”
他笑了笑,像是有些自嘲,平日里那双满是笑意的好看的狐狸眼,此时此刻却充满了悲凉,“很奇怪是吧,我忘记了所有,却还记得和一个人的承诺。”
或许,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并不一般。
听了许久后,沈逾终于把许多事情联系起来,开口道:“所以那日你和我说,你叫赤霄诺。”
这就是你名字的来源吗?一个看上去无心的人,却最是有情。
赤霄诺没有再说话,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暴露出自己所有的软肋,没有平日里圆滑风流的样子,本质里是一个极为纯质的人。
如果说以往他还能凭借自己的八面玲珑性子以及沈逾不食烟火的特点,将二人的关系强行在表面上维持平和,如今却再也装不像了。
是的,他只是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周的无籍狐妖,仅仅耍了些嘴舌功夫将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尊套在身边,占些甚至说得上逞强的便宜。
他忽然有些恼了,恼为何同是一个世界的人,身份却会如此悬殊,有些人生来就能含着金汤勺,有着极强的天赋年少便能成名,而他甚至还要为生计奔波不惜和陌生人卖笑,到头来甚至混了个记忆全失六亲不识的结局。不知为何,此时他瞧着沈逾的脸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愤怒,是被揭穿心思后的恼羞成怒,还是觉得自己在别人面前丢脸的无力感?这些他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就像是,单单只要看见这个人,就觉得对方像上辈子欠自己什么了一样。
但再烦闷又能怎样,总得回归现实,而现实就是,自己还寄人篱下,并且论起打架他也绝不是沈逾的对手。
赤霄诺垂下头,转过身去,低声道:“你走吧,今日我心绪有些不佳。”
不佳,为何不佳?沈逾一介直性子,并不懂得其中有些弯弯绕绕,还以为是对方被仙力有些侵扰了神智,于是一只手搭上赤霄诺肩头准备再次询问,不料不知是否是因为对方曾宽松了一些领口的衣物,这一扒拉便露出了后背大部分春光。
沈逾不是占便宜的人,自然不会因此多生心思,却是定了定目光,问道:“这是何时弄的瘢痕?”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肌肤上触目惊心的淡红色烧伤痕迹,因为和赤霄诺一直以来俊美的外表十分割裂,彷佛是天公作恶般的戏耍,对于一个十分注重容貌的人,被在后背留下这种痕迹,属实是让谁见了都过意不去。
果不其然,赤霄诺意识到自己后背的伤痕居然是以这种方式被人撞见后,立即急促地叫了一声,拉过身上的衣服,因为用力过猛以及沈逾那边还尚未松手,本意想遮掩的动作立即起了反作用——后背的衣服被扯烂了。
因为爱美,即使在秋日尚且觉着冷意的时候,赤霄诺也依然穿着单薄的衣物,内里是白色的里衣,外面则是只罩了一层红色的纱衣以显轻盈飘逸,于是也容易便被扯烂。
本就娇嫩的肌肤与冷空气接触后便瞬间感受到冷意,知晓这一点后,赤霄诺知道遮掩不住了,之前本就情绪不稳定,如今最后一根稻草也压了上来,便瞬间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