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该启程了。”车夫提醒道。
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脸颊有些湿润,再看向窗外时已经没了方才的身影,他只道自己是病入膏肓了,然后回道:“走吧。”
“我记着那些人说的鸿越楼就在这边,怎么绕了两圈依旧没什么踪迹。”赤霄诺叉着腰左看看右看看,可这街上莫说是什么楼了,便是连个大店都没有。
“两位这就有所不知了吧?”路边一盏青灯下,一个老翁顶着个黑圆眼镜,站在摊前神神叨叨道,“此楼非彼楼,既是魔界要紧之地,非得用常理看待。”
若是换了谁在路边被人随意搭话也会觉得冒犯,不过眼下并无更好选择,于是白衣郎君恭敬道:“可是有什么曲折,能否一一道来?”
老翁指了指自己摊前几个“算命”的大字,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来来来,算我的。”赤霄诺丢了几个碎银,然后蹲下身去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像魔界这边的算命与人间则大有不同,因为大家大多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因此生辰八字更是不用看,多是以面相或者手相为主,有一些还会摆些供人选择的玩意,以此推断运势。
老翁扶了扶眼镜一阵思量,定定地看着他道:“一腔热血赴阴阳,两轮生死三轮情,这位公子……苦啊,苦啊。”
苦?我过得很苦吗?赤霄诺指了指自己,一脸狐疑道:“这真可信?你再看看他的。”
对方又眯了眯眼睛,先是观察了一下面相,然后又看了看对方的手,琢磨道:“这位郎君前半生平安顺遂,乃是积德集福之人,想来前世没少行善。”
“既是如此,那后半生如何?”沈逾问道。
“后半生,后半生……”他嘟囔着嘴,刚有什么话想说出口时,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噎住了瞪大眼,然后往回倒退几步,恍恍道:“惜也,惜也——天命不可为,若是一意孤行,恐行差踏错啊……”
没说几句,他就立即被周围的人拉走了,赤霄诺上前一步,生气道:“喂,他还没算完呢”
拉走他的两个人一边迈着步一边回头解释:“你们还真信啊,这老滑头整天就会神神叨叨的,这是又犯病了,走走走,省得等会行骗又被人打了,上次欠的医钱还没还完呢。”
那个老翁还在吵吵着道:“不可行,不可行啊——”就被人拖走了,赤霄诺拦都拦不住,想来也是个惯犯,于是灰溜溜回来道:“这老头也真是的,话也不说完,尽会使些唬人功夫。”
话毕半晌,见对方依旧托着下巴不说话,真以为他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于是道:“你不会真信这种神棍的话吧?他们对谁都是这样讲的,没必要真信。”
“不,”沈逾摇摇头,额间幽魄玉灵光微动,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点子,“有一些事情,他或许说的还是对的。”
不能用常理看待的事情吗?
玄玉仙尊望向远方思考了一会,随即留下一句“我去去就来”便消失在了原地,这种事情赤霄诺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因此也只当他又是一时头脑发热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索性也不亏待自己,转身走进了一家店面点了两个小菜就着清酒下座。
毕竟在哪等不是等,而且沈逾总会找过来的。
或许是对方凭借对妖类的直觉吧,总之只要他想,总是会找来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赤霄诺坐在木桌旁看着附近戏台上那出算不是上多精湛的戏又换了一场,隔壁小厮也开始点上了第三柱香,再次端起酒杯还未送入口,便觉腕上一沉,一只白色袖子将那酒杯夺过放回了原处。
“贪杯误事。”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不用看便知是谁回来了,于是道:“真金白银买的,哪有不喝完的道理,不如仙尊你替我喝了,咱们好再继续上路。”
看着对方笑眯眯的神情,一时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在打趣,毕竟赤霄诺说话一直都是真假参半一套接着一套,如果不是有心分辨是很难听出来的,但此时也是要紧之时,随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时,沈逾便接过了酒一饮而尽,于是看戏的人纷纷叫好。
“这才对嘛,拦了人家的酒就要喝——”
“郎君方才好爽快啊,要不要再饮一杯?”
赤霄诺的目光在看到对方涌动的喉结后瞬间有些愣住了,怎么回事?往常还会推脱着训诫自己几句,今日居然乖乖地中了招。
但他也思考不了多久,因为很快沈逾就拉着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而赤霄诺也自知理亏,一路上都没怎么吱声,生怕自己闯了什么祸,毕竟他还没见过沈逾喝酒了,若是醉了误事,赖他身上就完了。
好在对方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十分正常地带他找到了一处地势略低于周围建筑的黑砖矮堡。
“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赤霄诺抱着手打量道,此处窗门紧闭,从外边看死气沉沉的,若不是周围有几个盔甲穿戴的人在巡逻,恐怕密闭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巡逻……门户紧闭……他将几个线索串联在在一起,忽地脑内灵光一闪,惊讶道:“你是说,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鸿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