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自古以来便有按照地界划分为四君一尊的传统,其中东之魔君战华柔,西之魔君钊鸣,南之魔君鸠红羽,北之魔君北辰司,而统领四君的魔尊,则是如今的宋御銮。
“魔君,宫内的翡月选侍求见,已在楼内等候些时日了。”一人禀告道。
哦?莫非是宋御銮有什么事要告知自己?战华柔左思右想,倒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挥手道:“让他去议事堂等候。”
稍作准备后,战华柔便换了一身鎏金朱红袍背手过去了,这一身倒是十分符合她魔君的身份,还未入堂便远远瞥见一莲红青衫的少年端坐于下方,只是苍白的脸色即使施再多的粉黛也难掩疲惫,瞧见来人后,翡月十分有礼貌的屈膝起身。
“参见魔君。”
虽只是一个小小的选侍,但好抵是魔尊跟前的人,战华柔虽和对方无甚交际,但不知为何却隐隐约约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不久前就感受到一股同源的气息,她看了一会,然后笑着道:“是魔尊那边有什么事吗?”
翡月恭敬地回答道:“魔尊那边无事,此次前来是我想让魔君利用搜集情报的鸿越楼找到西之魔君鸠红羽的下落,作为回报,我可以力所能及地做魔君希望的任何事来交换。”
“哦?没想到你特地来一趟竟是为了这事。”战华柔朝远处颔首,帘外一位女侍立即领命,躬身徐徐退出。
屋内只余两人后,翡月终于止不住地开始咳嗽起来,多年侍君的经历使他无论何时都极为克制自己,即使十分难受也只是小幅度地身体抖动,尔后又换上了一副平日里谦卑规训的样子。
“在魔君面前露怯了。”他微微一笑,在苍白的脸色面前,一切伪装都似乎失去了说服力。
战华柔似乎很感兴趣,站起身来走过他身边,思量着道:“嗯,能做任何事……”距离半步时便停下了动作,问:“宋御銮知道你如今的身体是这副样子吗?”
莲衣少年摇了摇头,自嘲道:“魔君怕是高看我了,魔尊他从来都不关心这些。”
即使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宋御銮从来不会关心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君。
“你命不久矣,要找鸠红羽,想必也是向他寻求些续命的方子吧,他用药向来狠毒,即使能吊一口气,毒素日积月累在身体里,终有一日也会因此殒命。”战华柔提醒道。
她方才从他身边经过时,一向以吸食灵气为主的孔雀刀,竟感受不到半分泽光,想来确实是病入膏肓了,而自己甚至只需略微感受便能知晓,也不知他在宋御銮那边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翡月回答道:“骨族一脉向来如此,多谢魔君关心。”
战华柔没有立即提出交换的筹码,而是继续朝屋外走去,轻声道:“若是没了去处,来我鸿越楼也能许你一份差事。”
翡月只是低头拱手送她立刻,没有再作答复。
【西之魔君鸠红羽,前些日子去了趟人间后便往魔界南部去了,说起来他和南之魔君钊鸣有些私交,势必会停留一段时间。】
这是鸿越楼根据近日的情报得来的,作为魔界唯一以暗中行动设立的据地,所含信息大多是比常人多得多的,只是鸠红羽去人间的记录竟然描述的少得可怜,能越过战华柔这边行动的,想必也只有魔尊宋御銮能下这个指令。
战华柔轻敲木椅,手指关节根据心理活动有规律地触击楠木发出声响,喃喃道:“你觉得呢,孔雀?”
自家魔君常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件事情鸿越楼的下人们都知道,因此也早就习以为常,而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一位身着靛蓝色衣裳,腰间别着幻紫细纱拖尾的女子从身后走了出来,俯下身紧紧抱住了坐在高椅上的魔君。
战华柔等待了片刻,彷佛是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尔后释然一笑道:“你也这样想,那便是没错了。”
人影很快便消逝在周围,这种以这种人形能维持的时间不过几个眨眼罢了,很快,战华柔的神色便严肃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指示下属道:“将调阅的情报给翡月一份吧。”
“是。”
一辆繁华低调的马车停在街边,马车内莲衣少年接过了来人递来的密函,打开后仔细翻阅了一遍后,对着驶车的马夫道:“往南部去,我要拜访一下钊鸣大人。”
马夫提醒道:“翡月大人,魔尊准许出行的时间是七日,如今已经过去三日了,若是此去扑了个空,魔尊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啊。”
这倒也是,翡月思量了一会,从袖中拿出一张带有灵力的薄纸,轻划几笔便留下数行青墨,然后交给方才传信的鸿越楼人,“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将此信先行寄往钊栾殿。”
“是。”下属领命后便匆匆离开了。
他与南之魔君要说交情,便只有些许利益关系,宋御銮为了防止身边人与手下有私联,一向很少让他们来往,钊鸣是当初送他进魔殿的人,便是自己对他还有用处,想来也不会拒绝这份请求。
察觉到周围有人靠近,他立即伸手拉过帘子,仅仅一帘之隔,如画的眉眼瞬间被遮掩不清。
马车外两个身影经过,其中红衣男子棕发披肩,以一黑金布帛束腰,更显高挑,但比起旁边那位额间一抹苍蓝的白衣郎君还是矮了一个眉头,二人言笑晏晏,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事情。
翡月端坐在车内,目光却止不住被外面的景象吸引,似乎是同样面孔的人带来的冲击力更是被放大,让人不住遐想自己能够替代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