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孟安犹犹豫豫半小时,一句话都没发出来。
苏辛最一开始还在对话界面愣神,片刻后曾经当艺人的肌肉记忆复苏,唯恐自己误触,只当什么都没看见,火速退出并锁屏。
然后,她又解锁屏幕,心不在焉地逛了会儿网店,一边保持着五分钟瞄一眼的频率,直到回忆起一个事实。
指望林孟安主动说话,差不多相当于盼着太阳打西边出来。
苏辛叹了口气,不知道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到了叙个旧都困难的地步。她觉得真不至于这样,林孟安跟自己又没有什么仇。
想开之后困意袭来,苏辛窝回床上,想着等这段时间忙完,工作步入正轨之后,找机会跟这人好好聊一聊。
她的工作按月来安排。有时候一个月都只有直播点歌,有时候一周之内除了直播还要跑三个场子,分别是线下驻唱、在更有名的歌手正式选歌之前进棚录制试听版demo、小场子拼盘商演。
工作机会不等人,才不管她会不会忙得脚不沾地。
和周静的情侣账号拆分花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完全理清,相比耗费精力,更累的其实是调整心理状态。在这期间苏辛暂停了别的安排,不留余地地跟前女友做好从生活到工作的切割。
前两天恢复直播,苏辛的直播间涌进来大批CP粉,KY弹幕一行行刷得飞快,就像是在团期间有绯闻那次一样。
在团练舞练唱糊了六年,只需一张工作人员透出的绯闻照片,她的各个平台账号评论区都挤满了吃瓜群众。
当年公司有意以此炒热度,为Starlight转型加一把火,在如何处理此事上与她没有达成一致意见。苏辛尝试辟谣无果,学会了沉默以对。
后来她离开大众视野去上学,毕业后跟周静恋爱。
两人共用账号直播期间走日常温馨向。原本因为旧日绯闻对苏辛有点印象的路人们围观过一段时间,感叹她终究是谈的女朋友。最后留下来转化的粉丝里,大多是CP粉。
她没办法预测周静什么时候恢复正常工作,也不打算再特意关注对方。过往经历让她习惯了冷处理,有人点歌她就唱,KY到眼前的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她就只当没有看见。
至于情绪,苏辛认为那是不适合现在放到台面上来提的。也许有天两人都释怀了,可以偶尔在有人问起时,云淡风轻地说一句都过去了,但现在她还做不到。
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是几乎无法解决的问题,她很清楚她们不会为了利益或观众的喜欢而复合。
更何况,这两者有时候是一回事。CP粉看中的是她们两个人所能带来的情绪价值,并为此消费。单拎出来个体,不见得符合现有粉丝的喜好,粉圈结构难免因此发生变化。
思路从近期的工作安排发散出去,苏辛习以为常地把自己拽回来,看回工作计划表。
她现在的直播安排是每次两至三小时,每周三至四次。频率不高时长不长,刚苟住所在平台续约的最低要求,相应的推流极少,跟商单是不可能有缘分了。
所幸她签约,主要是为了平台的歌曲版权包。直播前就把这场的歌单过一遍,确认在平台可以唱,直播时不至于唱到哪首歌出现侵权行为,免得被追责。
刚从前司出来时,苏辛嗓子养好之后,应团粉要求在一次直播时唱过Starlight的早期曲目。等到回看粉丝cut的时候,她发现一些歌上传后又被下架,她本人上传也被要求剪辑。
此前她没有额外关注过,那时她才知道,在团期间唱过的曲目在解约后版权归属公司,她是原唱之一不代表她可以随便唱。
和前司协商的念头在她脑子里只转了一下,就被她pass掉。跟前司打交道,要比吞了苍蝇还让人难受。
这件事之后,苏辛在各平台捋了一遍版权包,选择了覆盖面最广的入驻,账号做起来之后签约,规避可能出现的风险。
她现在用回这个陪她走过了那段时间的账号。当时Starlight解散已经有几年,她还没有和周静在一起。
苏辛的物欲不算重,如今定期直播维系客群,点歌打赏的收益给平台分成一部分,剩下的省着点花够用了。
偶尔能接到线下的拼盘商演或预录demo,在住处附近也找了一家音乐餐吧驻唱,攒出来的钱可以换更好一点的设备,也给住处添置一些小件,提高生活舒适度。她感觉这样的日子比在团那几年要舒心。
毕竟那时一纸合同捏在前司手里。队友们年龄都比她要小,她这个队长作为与公司最常沟通的人,时不时就被恶心得不轻。
这天,她在Noe的员工休息室吹了一会儿暖风机,感觉刚才在店外露天小舞台唱歌时灌进衣服里的寒意,迟迟没有散尽。
餐吧老板在外面问她好了没有。苏辛连声应着,出了员工休息室的门。
刚一出去,她就被老板用一件长款大衣从头包到了脚踝。
苏辛把身上大衣的领子往下压了压,听到陶老板对她说:“妹妹,十一月底了,天这么冷,我没有虐待员工的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