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看到那双蛇瞳的同时,顾渊就确信了——
它不会躲的。
某种无缘由的怒火陡然在顾渊胸中炸开,一息便化作燎原杀意。她尚未反应,素手已于空中一翻,拧住长鞭暴戾朝方三娘挥去。
不好!顾渊咬牙试图控制力道,她感受过无度先前放水的力度,知道这一鞭下去——无度是真要杀了方三娘!
不知方三娘此举哪里触犯了无度这个人物的核心,此刻顾渊居然一点都操控不了身体,眼看就要一鞭将方三娘生生抽成两截
——
一星寒芒横空而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将长鞭势头打偏了一丁。
方三娘好险只被鞭尾扫到,饶是如此,仍被凌厉鞭风裹着横摔出去,直撞在拔地而起的石笋上不省人事。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性命无忧,顾渊提到喉咙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她往旁侧一扫,果然是秦屹川出手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捡了那话本,又将二老惊慌的生魂护在身后,此刻见顾渊看过来,很是警惕地将二老挡的更严实了点,又别过头与二人低语了几句,竟重新将二人收回了书中。
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怕无度对顾渊和她爹娘不利,这才不知怎么找了过来。但明明受了重伤,不知是怎么挣脱束缚的,此刻他身上那白色的袍子叫顾渊极为眼熟,还明显短了一大截……倒像是有华身上扒下来的。
不过小川果然很厉害啊……不愧是能把无度打到沉睡的人!
顾渊莫名的安心感还没持续几秒,就见脸比衣服还白的青年嘴角蓦地涌出口血来。
怎么会……
“强抗奴契的滋味如何?”她勾唇冷笑,眼中森冷至极:“这样也能跑,倒是本座低估你了。”
又是这该死的奴契!这东西到底是凭什么定下的!
顾渊怒意高涨,一半是她自己对这限制诸多的奴契的,另一半却不知从何而起,像是这具身体本能产生的,暴戾远胜对方三娘。
倒不如说,秦屹川才是这股无名怒火的源头,而对方三娘那杀气腾腾一鞭,不过是盛怒拔刀时,居然还有不知死活的虫子敢伸长脖子,于是顺手便宰了。
秦屹川没应声,他也不腾开手擦去唇角的血渍,只不动声色将那卷话本握得更紧了些。
“跑啊。继续跑。怎么不跑了?”
她踏出云履步步逼近,就像在戏弄笼中猛兽的猎人一般,忽而阴恻恻一笑:
“好啊,正好你岳公岳母都在此处呢,也不必再费工夫去抓了……这还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吧?那你可是要失礼了。”
话音未落,她手指已似闪电伸出。黑色雾气自青年颈间凝成一线系于她指尖,被紧攥着狠狠朝前一拽——
“这么上赶着找操……那就满足你。”
明明情况极端危急,但虎狼之词居然就又这么猝不及防从嘴里蹦出来了!
顾渊一时又羞又怒,心里把无度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完全忘了这个想法最初正是她本人为搪塞系统而提出的。
秦屹川一天之内连抗了两次奴契,其中一次甚至直接是想对主人下死手,后果当然极其严重。他此刻神魂岌岌可危,不可能再违抗奴契,于是被顾渊扯着颈环一拉,竟是引颈待戮的家畜似的,被拖在地上一路拽了过来。
无度视人命如草芥,顾渊行为动作皆被束缚在名为无度的壳子里,自然不会温和,这一路拽人好似拖死物一般,直在地上拖出条皮肉磨破后由浅到深的血迹来。
衣物被磨损,双膝更是因拖拽的摩擦而惨不忍睹。顾渊看得心惊肉跳,羞怒中的羞也忘了,只恨死这令她身不由己的破系统和无度的恶劣脾性。
旧伤还没好,现在又吐血又伤了腿,之后要多久才能养好……
“你的灵台穴,不是已经毁了?”她突然开口,“为何还能动用灵力?”
糟了!顾渊睁大眼,她没想到系统居然连她这种犄角旮旯的念头都要捕捉!
这如果被那该死的“举一反三”发散起来,可就真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