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惜雨……”
低沉的一声叫喊,将佟惜雨从血水里拉起来,回到了天色大亮的厢房。
陌生的陈设,冷梅气息依旧充盈满室。
佟惜雨睁开眼,瞧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青丝玉冠,深眸薄唇,伟岸的身形裹着一身紫色官服,正立在床边静静看向她。
是冯砚修。
猛地起身,手臂却扯到了肩伤,她龇牙咧嘴地痛呼片刻,匆匆行礼:
“多谢冯相救命之恩。”
要倒不倒的身体被扶住,却迟迟等不到面前人的回复,正当佟惜雨忍不住要抬头时,被冯砚修拉起:
“举手之劳。”
虽昨夜中毒,佟惜雨醒来却还记得自己曾在马车上、浴池中都做了什么,此刻被冯砚修近距离触碰,没崩住红了耳朵。
冤家能一巴掌拍死她,她却对冤家怦然心动。
虽然冯砚修没有害她之念头,甚至还救了她,但佟惜雨仍竭力让自己想起少时经历,奉劝自己对冯砚修还是不要肖想的好,她不想再被毒蛇咬一回。
被人服侍换了一身崭新的青色卷云衣袍,佟惜雨坐在食案旁用午膳,暗暗缓解自己的尴尬反应,又瞄了一眼主座上优雅用餐的人。
昨夜他为何会在槐柯轩,还刚好救了她?
也不知道昨天那个黑痣男如何了,万一冯砚修没逮着让他跑了,她下次还得防着。
用着桌面上玲珑精致的饭食,佟惜雨想起昨日之事,渐渐食不知味。
“听闻佟校书曾在京城满条街追着吏部考功司的全大人打过,因此得罪了这位当时还落魄的全大人,所以这几年一直被处处欺压,可有此事?”
一夜之间,冯砚修连她的老底都扒了出来。
佟惜雨诧异地望向冯砚修,松了手中夹菜的筷子,任肉丸掉回盘中滚了几滚。
冯砚修也瞅着自己,那双波澜无波的深眸将自己望穿,但他却要等自己坦白,佟惜雨慌忙错开眼,只能如实道:“确有此事。”
“这样便能串联起来了。”似乎满意她的回答,冯砚修朗声道,“昨夜本相替你审了酒楼的登徒子,顺便做了处置。他说这是吏部的全大人一手策划,逼李览通写了威胁信,指使他在酒楼给你下毒。”
此言一出,佟惜雨坐不住,痛声大骂:“果然是全铭强这个老匹夫,杀千刀的玩意儿!”
话说出口,佟惜雨便后悔了。
丞相在上,她一芝麻小官口出狂言,辱骂同僚,往差了想也是不小的罪名。
见冯砚修被她铿锵有力的骂声镇住,佟惜雨忙起身请罪:“是卑职放肆,请丞相惩罚。”
见老老实实跪在食案的佟惜雨,跟少时打翻他食物的叛逆模样天差万别,气质却又惊人的一致,纯粹坦荡。冯砚修压了压扬起的嘴角,严肃道:
“起来吧,现在骂他无罪。”
什么?
佟惜雨没能及时起身,一脸不解。
“昨日恰好有位御史,递了弹劾全大人行贿授官、以权谋私的折子,证据确凿。现在大理寺已去拿人,这位全大人日后不会再挡你的路。”
竟有这等好事?!
佟惜雨大喜,也想起了冯砚修昨夜对自己的好,埋头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冯相救命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说起来,佟校书前些时日也救了本相,就算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