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说。”严自得避开安有眼睛,他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似要先说服自己那样,他又低低重复一遍:“以后再说。”-
但少爷耐心在事关严自得生死大事上明显不够。
严自得回到家,还没来得及给妈妈报备今天做了什么,少爷的短信先抵达-
:明天你家大门八点见。
严自得莫名其妙,安有什么时候又换新了玩法。
再说了见什么见,反正大家最后都要去学校坐牢,规定好时间提前见面是什么狱友问候吗。
他回了个问号后便锁上了手机。
严自乐的祭日要到了,这几天父母的情绪也随之发生了些微小改变。
严自得:“妈妈,我回来了。”
电视音量震耳,妈妈没有回答。
严自得心跳慢了一拍,每年严自乐祭日近了,父母——尤其是妈妈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负面情绪。
严自乐刚死时妈妈擅长悲伤,没有五官的脸上却淌满眼泪,像泪水其实是天上的雨,而他家屋顶破了个洞,所有的雨都倒悬而来。
到了后来妈妈变成了表达愤怒,唯一的宣泄对象就是严自得,像只有这样,严自乐死亡带来的长久痛苦才能因此减轻。
严自得快快地道:“今天在学校我睡了一整天,中午吃了少爷做的饭,味道还可以,但从小到大我也没吃过难吃的,伤口也结痂的差不多了,基本上不再会疼……”
他一面说着,一面走上扶梯,在刚踏上阶梯时他发现,严自乐的相片此时并不在父母之间,相反这回规整挂在墙上,作为遗照而存在。
黑白相片上严自乐静静地望着这一切。
严自得看了下时间,离他祭日还有倒数两天。
第26章我在融化
严自得睡得并不好。
早上他在轮渡鸣笛前醒来,但他磨蹭好久才下了楼。
今天严自乐的照片依旧挂在墙上,严自得脚步一顿,他没有将严自乐取下来,这回反倒是规规矩矩双手合十朝他鞠躬。
“叮。”
妈妈将早餐摔在桌上,一、二、三,三份,没有严自乐的那份,她抬起手——
这是开餐的象征。
严自得赶紧坐好。
“吃饭吧。”妈妈说。
严自得这才拿起刀叉开始切割食物。
他吃得很快,动作更是小心,尽量避免一切餐具碰撞的声音,相反妈妈却吃得急躁,叮叮叮,刀叉敲击餐碟,叮叮叮,残渣震出碗外。
“刺——”
凳脚摩擦地面发出更大噪音,敲击声停了,严自得站起身。
“妈妈。”
妈妈停下动作,她抬起面庞,用空白的脸朝向他。
严自得乖乖翘起笑,虎牙尖尖,像今天只是所有日子里毫不特殊的一天。
他道:“我吃好了,我先去上学了。”
嗯嗯,在转身前一秒严自得猜的是,今天妈妈大概率拥有的是一张因他而愤怒的脸-
“严——自——得——”
还没走出去几步,严自得就遥遥听见门外有人叫他,脑袋不带转的,严自得就知道这是安有。
他深深叹一口气,认命朝安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