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有还是笑盈盈看着他们,严自得觉得好不自在,又好奇怪,浑身发痒似的,他挪了下脚步,问安有。
“是想进去玩吗?”
严自得没想到安有会摇头,他脚步刚迈进去就又缩了回来。
“不去,时间有点紧啦,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吧。”安有说,他带着严自得离开,扭头很是礼貌给蓬蓬头说姐姐再见,下次找你来玩。
严自得很是直接,还没等他俩离开电玩城几步就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安有这次很坦白,他没有再搬弄些胡话来回复,而是很聪明避重就轻,他只是说:“哎呀我也不清楚啦。”又是说自己最近不是很想要玩游戏,估计等他兴致高了就来了。
严自得却又问:“你当时要在全息树上挂那么多我的许愿牌又是为什么?”
“你怎么把我们约会变成了一场拷问,”安有颇为不高兴地嘟囔着,但还是给他解答,“因为钱多。”
一听这语气,严自得就明白安有又套起自己那张胡言乱语的壳,真心话就是不要说、不能说,这一点严自得感觉安有和自己很像,因此他尤其能理解安有当下的感受。
不是被冒犯,而是来者手里拿了一串拥有正确钥匙的钥匙串,锁扣觉察到了危险。
提到这全息许愿树,安有倒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严自得,我们家里那棵真的许愿树你还没有去许愿呢。”
严自得这回拿安有的话堵他:“下次再说。”
安有臊眉耷眼:“下次是什么时候?”
严自得倒是希望永远没有这个下次,人有期许之物的前提就是自己并未拥有,或者已经失去。
“没想好。”严自得说,他带着安有走到悬浮列车站台,他猜出安有要去的下一个目的地,“你想去孟岱那里对吧。”
如严自得所料,安有下一站果然选择了孟老板的店,这回在悬浮列车上安有倒是乖乖坐在严自得身边,他看了眼依旧坐在固定座位的乘客们,但这次他一句话也没说。
进店时孟岱刚结完一桌的单,见严自得来了他小小吹了个口哨:“严自得,你来了。”
孟一二举着盘子:“严自得,你来啦!”
接着才到安有,孟岱挑眉,这几个月他借他儿子的东风跟少爷混得也算很熟了,他开口:“少爷也来了,但今天新年第一天哦,小费翻倍。”
孟一二这回是举手:“我不要小费!和我玩!小无哥哥。”
安有还是拒绝:“今天不打算吃饭,刚睡醒,没饿。”
他说这话时严自得正看向他,少爷依旧是那副老好人做派,和和善善解释完原因才算拒绝。
但严自得想这根本不是真正理由。安有醒来时间已经将近晚饭,他一天都没吃些什么东西,他们出门前只抓了几块糕点垫着,现在说不饿基本上不太可能。
于是严自得接话:“吃点甜品吧。”
安有略带诧异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反对,乖乖跟在严自得后面落座,中途他往外面瞥了几眼,严自得看见了,问他:“今天你也赶时间吗?”
安有想,这句话完全就是一句明晃晃的试探,谁不知道今天是元旦,他能有什么事儿让他去赶着时间去动。
果不其然,下一句严自得又问:“下一站是要去婆婆那里对吗?”
安有没有再藏,坦率点了下脑袋,又摇了一下。恰逢孟一二端来晃来晃去的兔子布丁,他适时拿起勺子戳了一下。
“是也不是,”安有眯着眼睛笑,“其实主要还是想看一下你的建造厂啦。”
严自得了然。
安有这一路选的太有针对性,这条路他们之前就走过,安有在最后也问过一些相关的问题,但严自得当时并不是很想去说。现在他们关系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叠加进另一个人的生活轨迹,两个人之间,有些东西不是想忽视就能忽视掉的。
好比之前安有一直遮遮掩掩的所谓幸福。
又好比严自得习以为常的……规律。
之前严自得一个人可以忽略掉,囫囵吞枣着过的生活,在加入安有后,他突然有了些被迫面对的感觉。
因此一路上在安有试图试探时严自得感受并不好受,这感觉倒还挺好形容,好比抄作业被老师发现,但又得为了面子非得说是自己写的那样,又好比这次考试很差,打死都不去看成绩单那样。
似乎只要一口咬定了,眼不见为净了,那些困扰自己的事实就会消失。
离开孟老板店后他们又走了一段距离才抵达自得建造厂。
毫不例外,婆婆依旧在岸堤边晃荡,只不过她的常用语增添了一些,从之前单纯只问彗星来临的时间,到现在她还多问了一嘴,你知道世界末日什么时候来吗?
婆婆抓住严自得:“同学,世界末日什么时候到来?”
严自得胡言乱语:“一百年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