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姐不明所以:“小张呀,就是少爷之前学校里的朋友,他们还从小玩到大——哎哎哎,你慢点,上去记得叫少爷快一点啊。”
严自得哪里还听得见她在说什么,当一一姐说出一个他从未听过的人时他大脑几乎嗡得一声,紧接着,严自得身体先于思考行动,几乎疯了那样跑上楼。
安有的房门大敞着,他这会儿刚换好衣服,今天他特地换了一套王子风的衣服,楼下电话又开始急急催起来,他还没欣赏多久就匆匆迈出门,但刚出门,就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
安有捂住脑袋,很气愤:“谁呀!”
严自得呼吸急促,他伸手抓住安有:“安有。”
安有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人,他有些茫然,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又恢复自然,他亲昵挽着严自得的手叫:“自得哥哥,你怎么来了?”
严自得懵了,脑袋里轰然炸响,他紧紧皱着眉,将安有的面庞扳正,逼着他面向自己。
他很快地问:“你叫我什么?”
安有茫然张着嘴:“自得哥哥呀,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这么叫的吗?”
“干嘛,难道还想要我叫你弟弟?你分明比我大好吗?我今年才刚满十八,你比我大那么多哎。”
说着他表情越发不悦,他挣脱严自得握住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很警惕说:“你捏得我好痛,你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严自得也想知道,这些话他都想原封不动复述给安有。
心跳声在此时巨大,心跳像是霎时间分裂出千万个,它们藏进严自得脑海、血管、喉咙,在每一个严自得需要用力呼吸的地方大力地狂跳。
咚咚、咚咚。
严自得感觉脑袋要炸开,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也后退半步。
他终于认清这个事实:“你不是小无。”
对面的人露出惊诧神情,语气很坏:“什么啊,严自得,我是安有啊,你是不是疯掉了,我要叫爸爸给你看看脑子。”
语气、神态,包括说话的方式其实都很像安有,只是他比严自得记忆里的安有更加跋扈、骄纵,看起来更像是真正的少爷。
那安有呢?严自得死死盯着他,说:“安有呢?为什么是你,安有呢?”
哪怕对方和安有有着同样的脸,如出一辙的神态,但严自得依旧能确定这根本不是安有。
“你疯掉了吧,”安有往后面退了又退,他冲着下面大叫,“妈妈!妈妈!你快点上来!这个人他好奇怪!”
这更不对了。记忆里安有和许思琴很少有这么亲昵的时刻,他们之间没有那么自如,相比起许思琴,安有其实和安朔关系更好。
严自得想自己真是疯了,他低头看地板,又抬头看天花板,但这些平面依旧稳固,没有扭曲,没有崩裂,甚至连刚刚触碰到的安有体温也是真实的。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许思琴急急忙忙赶来,她将安有抱在怀里,很紧张看向严自得,像把他当成了一个精神病,她说:“你要干什么?”
严自得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他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安有抱着妈妈在她耳边小声诉苦,严自得捕捉到关键词,安有在说他疯子、奇怪,赶出去。
这怎么可能会是小无?
身体里仿佛有一万只海豚跃出水面,严自得只觉得自己此时浑身发紧,血管发痛,最后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理解此刻局面。
他跌跌撞撞离开别墅,一路上不断在念叨:“这是假的,是梦,我还没醒。”
但身体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却又不断提醒着他这并非梦境。
此刻他浑身发痛,大脑失去一切判断能力。他走在路上,却感觉自己像是走在水里,摇摇晃晃,他站不稳,跌倒在地上,肘部磨出红痕,严自得盯着伤口许久,他终于确定:
这一切不是梦境。
但这怎么会呢?小无说的是两天,严自得很听话,难得听话等待他两天,他以为停顿能让他们更好地相处,怎么结果却变成安有消失?
这怎么会呢。
严自得控制不了呼吸,胸膛、鼻腔像是飞舞着千万只蝴蝶,他想要大叫,想要呕吐,想要将这些恼人的瘙痒和痛苦全然吐出。他想呕出时间,他在想,是不是把这两天全部吐出来了,他们就会回到那个该死的雪天之前?
视线开始模糊,耳际逐渐空茫,严自得行走,跌倒,爬起,他抓住身边一切能看见的人去问:
“你知道安有吗?”
没有人回应他,也许是这样,或许也是到最后严自得根本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他只是走着,跌倒,又爬起。
严自乐又出现在他身边,沉默着,鬼一样。
严自得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又来了。”
严自乐沉默着跟进,四足轻巧踏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