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川呢?严自得根本没有勇气去到医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抓不住,握不紧,时间流转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只想逃跑。
他情愿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梦醒了,一切便会更好。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不去观测黑箱外发生的一切。
只要不观测,只要闭上眼,那便能继续存在。
严自得失魂落魄,他逆着人群前进,影子被脚步踩进泥土,剁作碎片。他走过一个太阳,走到月亮挂起,他最后走到安有给他的那栋小洋楼。
洋楼一片漆黑,但旁边那栋别墅却灯火通明。
琴声悠扬,严自得看了下日期,一月三,周一,是安有该练琴的日子。
但严自得知道:这不是安有——
作者有话说:可怕,做梦梦见评论说写的好别扭,醒来打开后台,一无所有…!
第60章你看见我
严自得最后没有回家,他躲进小洋楼,白天黑夜颠倒打搅着生活。
他失去所有力气,一切求证于他而言全是不重要的。他将自己锁在卧室,靠无止尽的睡眠麻痹自己。
梦里更常光怪陆离,偶尔父母空白的脸庞生出五官,但却错位地排列组合;偶尔严自得看见拥有人类躯体的严自乐,他倒在地面,身下涌出大片的血,四肢诡异扭曲着,血液变成浪潮,一迭迭翻滚、退去,涌出碎掉的血肉、眼球、牙齿,坚硬的刺进严自得脚掌,柔软的附着在他脚心,像脚底长满一整片苔藓。梦里触感被放大千万倍,严自得挣扎,大叫,浑身湿透从梦境惊醒。
他惊魂未定,屋内窗帘拉得很紧,一点红光都没有透进,似乎卧室之外依旧风平浪静。
实际上陨石几乎每天降临,不分昼夜在幸福小镇发出轰然巨响。严自得许多次被吵醒,可惜他没有力气,连拉开窗帘的力气都不再有。
他只是昏睡、惊醒,再吞下一把药,继续进入无边黑暗。
只要忍耐,只要逃避,一切都能出现转机。严自得如此坚信,严自乐死去的时候他就这么过来,时间会暗自调整好所有。
但现在却有些不太一样。窗外的世界并没有因为严自得不去观测而变得正常,相反巨响越发频繁,红光更盛,偶尔风鼓起窗帘,在严自得余光中,窗外的天穹似乎快要迫近地面。
广播每天播放着录播,主持人尖锐焦躁的声音每日八点准时响起,取代布谷和渡轮长笛声。只是它目的不为唤醒,而是为了叫大家逃命。
严自得不知道他们能逃去哪里,幸福小镇之外有其他城市吗?他听着渡轮声醒来,十多年,但却从不知道小镇里究竟那一个人登上轮船去远航。
但安有家也同样风平浪静。时不时严自得就会枕着别墅传来的琴声入睡,降落的陨石对他们来说似乎也毫无影响,严自得依旧每晚从别墅听见他们其乐融融的笑声,又在周四准时听到一场爆炸。
今天周四,区别于陨石坠落的声音轰然炸开,安朔实验惯例失败。
许思琴拉开窗,喊:“安朔!”
安朔从善如流道歉,严自得记得,之前下一步就是提及安有,但自从这个“安有”到来后,这个流程就已经变成“安有”主动开口。
“安有”会推开窗户,和许思琴一样,扯着嗓子叫——
“……”
但此刻却一片寂静。
严自得乍然睁开眼。
他舌根发麻,心脏猛跳,仿佛□□变成一张蹦床,脉搏疯狂鼓动。严自得下床,手颤抖着拉开窗帘。
“唰——”
天光大亮,末日的红光投影般铺在他面庞、地面、房间,远处陨石划出长长尾巴,但严自得此时却早就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死死看向前方的别墅。
楼下安朔依旧笑眯眯,一楼窗户大敞,那是许思琴,再往上看,二楼窗户也敞开,但里面却空无一人!
“叮。”
手机通知铃声响起,粉色全息小人从平面上弹出,立在屏幕上方做出敲门的动作。
“笃笃笃。”小人模拟着敲门声。
“咚咚咚。”门外也传来同样的声音,只不过这更真实,沉闷,像重锤敲在严自得脑门。
疼痛,疼痛又像水波那般荡漾开来。严自得脑袋又开始钝痛,四肢发麻,指尖多次颤抖着,他想去解锁,但又恐惧这又只是一场幻想。
严自得早已经分不清,他很恐惧,惶恐这一切和严自乐与严良一样,他们出现,却又毫无预兆消散。
门外咚咚咚继续。
这次幻觉似乎更清晰了,严自得听见安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