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自得严自得严自得!”
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严自得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视野再度开始旋转,他几乎踉跄着下楼,软着手打开门。
门外安有与严自得离开时模样并无二致,还是有些苍白,但模样、神态却十足生动精神。
少爷照样摆出他的惯用表情,可怜兮兮叫:“严自得,对不起我来晚——”
“啪。”
门唰一下关上,门风扫过安有面庞,他有些茫然眨眨眼。
“滚。”
门内严自得声音闷闷的,字眼的尖锐也在传播中打了一个又一个滚,最后滚落到安有耳朵里,就变成了一颗圆润的小球。
安有眼圈瞬间就红了。
陨石依旧在不断坠落,坠声变成背景音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安有耳膜。完全不需要当面看,安有光从异变的天,接连不断的陨石,还有众人的惊慌失措中就能判断出严自得此时的状态是极度的差。
他的世界已经开始呈现坍塌姿态。
而安有刚刚那一眼粗粗扫去更是惊心,他甚至都不敢多看严自得的脸色。
“严自得。”安有轻轻叫,“是我啦,我回来了,不是别人,你开门看看我好吗?”
“……”
依旧没有回应,安有蹲在门前,开始拿手指戳戳门。
“你生气了骂我也可以,打我也行,就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
还是沉默。
“不好。”
安有听见严自得说,“我恨你。”
分明是指责泄愤的话,但安有怎么听都感觉严自得像是要哭。好可怜,怎么听都怎么可怜。他心脏也一下蜷缩起来,可怜巴巴贴在门上,说:“恨我也可以,怎么样都可以,但把门打开好吗?你没有想念我吗?”
严自得还是在说,声音却越来越低:“我恨你。”
安有告诉他:“可以恨我。”
对面又是沉默。
“轰!”
身后陨石又砸下一颗,砸塌了不远处邻居家别墅的一角,屋内狗群狂吠。
安有却在此时感到奇异的平静,仿若天地中就他和严自得二人。陨石、血红的天,死亡,逃窜,是远离他们其外的,哪怕隔着一扇门,只要听到对方的呼吸,他就能获得此时最稳定的心安。
他又轻轻叫,“严自得。”
“啪”一声,门风扫过面庞,安有不由自主阖上眼,再小心翼翼掀开眼皮,门开了。
严自得站在门前,下午阳光斜射进屋,他躲在阳光的背面,安有看不清他的表情。
安有强打起精神,费力摆出笑吟吟表情,刚想迈步进门就被严自得喝止。
“别动。”严自得说。
安有便乖乖不动了,仰起脸听话看向严自得。
严自得这才从阴影里迈步,他走进光里,在安有面前站定。
他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差,长时间的昏睡并没有让他拥有充足的精神,相反,他的精神却越发萎靡,像是快要埋进地里,一种将死的气态将他全然笼罩。
光打在他额发,面庞,却生不出一点暖意。
安有强撑出来的笑意瞬间弥散,他皱着面庞,想伸出手,却又在半空停下,他忽然就有些胆怯。
严自得沉默不语,他垂着眼看向安有,晃荡的视线在此时变得稳定,安有像一抹光斑那样牢牢占据视野中心,但不清晰,他朦胧着,弥散着。
严自得用力眨眼,什么东西滚落到面颊,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一滴眼泪。
但也就只有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