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抱怨裴韫时像个变态,过度黏人,过度占有欲,过度控制欲。
对于他的指控,裴韫时总是回应淡淡,似乎不以为意。
于是裴言便顺杆爬,抱怨得更厉害了。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裴言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几乎是出自一种有恃无恐的撒娇心理。
这层有恃无恐的屏障被裴韫时亲手撕碎后,裴言反而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愤怒地看着裴韫时,唇边还残留着不知道是他们彼此当中谁的唾液,整个人都气得发抖,却没有再开口骂裴韫时。
裴韫时知道他在害怕。
因为妒火而灼烧一路的心脏慢慢软顿下来,裴韫时松开禁锢他的手臂,软下目光,想摸一摸裴言的脸,再换一种更为温和的语言安抚他:“言言……”
可一松手,裴言便冲进了卫生间,趴在水池边干呕起来。
裴韫时在心里准备了无数次的措辞甚至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恍惚间时间仿佛倒流,又回到了夜店那一晚,更浓烈的嫉妒与不甘再次席卷了裴韫时,他跟在裴言身后,透过镜子看着狼狈干呕的裴言:“我碰你就这么让你恶心吗?”
裴言撑着水池,低声问:“裴韫时,骗我好玩吗?”
裴韫时沉默片刻:“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时为了安抚你编造了这个谎言。”
“所有人都有资格接近你,而我不能,因为我是哥哥,”裴韫时看着他。“我会嫉妒,裴言。”
“我不明白为什么沈凝可以,祁照可以,我却不行,”裴韫时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我能给你我有的一切,他们能给你什么?”
“给我一切?”裴言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心里某条紧绷的弦似乎伴随着裴韫时的这句话彻底断裂,他点点头,轻声道,“对,所有人都可以,只有你不可能。”
“他们至少不会骗我,不会像你这么恶心,”裴言语调讥诮,疑惑地歪了歪头,“裴韫时,你这种人有底线吗?你的话有可信度吗?医院出具的鉴定书凭你的意愿就能随便造假,公司股份的回收和赠予也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我以为你骗人至少会有一丁点心虚,但你没有,在我知道真相的第一天就沾沾自喜地说想睡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心的人啊?”
裴言的话越来越尖锐,像是终于抛却一切顾虑要和裴韫时彻底撕破脸:“是,你裴韫时多厉害啊,整个裴家整个海城的半边天都是你的,谁能反抗你?”
他恨恨地望着裴韫时,眼眶里掉下来一颗水珠,很快被他自己抬袖擦去:“裴建洲活着的时候我要讨好他才能在裴家生存下去,好不容易等到他快死了,你又来了,我就只能在你面前卖乖装傻讨一口饭。”
“我恨死你了裴韫时,”他咬着牙,以一种防备又怨毒的目光看着裴韫时,“你这种自负自大,自以为是的人,我从一开始就恶心透了,如果不是后来被你发现了我的身世,只能委曲求全,我一定会找机会弄死你。”
裴韫时的身躯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紧绷,拳头收紧,又慢慢松开。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生气赶你出去吗?”裴韫时无波无澜地,“还学会用成语了,看来前阵子的学没白上。”
裴言后背一僵。
“言言,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不会真的生你的气,只要你愿意好好跟我说话,”他平静道,“其实哪怕你不好好说我也不会真的生气。”
“你……!”裴言气结,咬牙切齿道,“你不是一直想赶我走吗,现在你可以如愿了,没有人会再跟你分你的家产,你想睡谁就去睡谁。”
“你觉得我在乎那些吗?”裴韫时靠近他一步。
裴言立刻紧张地后退,腰直直向后撞去,裴韫时眼疾手快地将手掌搁在他后腰和洗手台的圆角之间,才免遭于难。
裴韫时:“虽然你大概不信,但我还是需要纠正一点——我说那句话的初衷是因为我爱你,而不是只出于性。”
“谁要你龌龊的爱!”裴言更愤怒了,“你听不懂人话吗裴韫时?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