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韫时一直在跟张管家和陈姨低声说着什么,于是他们的惊呼声和询问也变得低声而窃窃。
裴韫时从门前的主道走过的时候,裴言看见他背上的白衬衫渗出斑驳的血痕。
裴言连忙躺回床上,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二楼房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
裴韫时几近无声地走到床边,看着睡颜安谧的裴言,单膝蹲在床头看了许久。
直到后背刚刚洗过澡处理过一遍的鞭痕和棍伤又开始渗血散发出腥气,他才悄悄起身,在裴言唇边印下一个几近于无的吻。
裴言倏地睁开眼,跟他在黑暗中对视。
裴言的声音很平静,也有很真切的不解:“你怎么就没被打死呢?”
或许还有真切的遗憾。
裴韫时却挺轻松又愉悦地开口:“吵醒你了吗?宝宝,我外公同意了。”
其实宋老爷子的原话是让他滚,以后就算死都别再回宋家。
裴言按开灯,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高兴,除了难堪和心如死灰的绝望,没有其他。
仿佛裴韫时口中吐出的不是人话,而是某种诅咒。
裴韫时垂下眼睛,给他盖好被子:“你先睡,我出去了。”
裴韫时在家养伤,他似乎发现了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裴言的生活方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毫无预兆地,有一天沈凝的电话就没有再打进来。
裴言尝试过偷偷打回去,但那边显示号码是空号。
没多久,他自己的号码也废了,裴韫时给了他一张新卡,很接地气地说这是他们的家庭套餐。
裴言盯了他两秒,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接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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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不上学的时候,裴韫时会带他去公司,顺便将办公室旁边连带空空荡荡的休息室按裴言的生活习惯改成了娱乐休息间。
裴言要上学,裴韫时便亲自接送,风雨不辍。
外人眼里他们是最亲密的兄弟,但实际上裴言愿意开口跟他说的的话却越来越少了。
就连反抗也几近于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裴言也快上大学,裴韫时作为兄长,还有自以为的爱人,提前安排了一切,认真跟他商讨大学的选择。
裴言的回答只有两个字:“随便。”
他再冷淡敷衍,裴韫时也不会生气,最多也只会绷紧下颌,又默默松开,然后扔下那些密密麻麻的的分析资料,凑上来吻他。
裴韫时吻完,才含糊地哄:“就算讨厌哥哥,也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去赌气,好不好?”
裴言则是冷冷笑了一下,疑惑:“我还有未来吗?”
他每次说这种话,裴韫时就会沉默一小会,然后再更耐心更温柔地哄他。
偶尔也会说“对不起”,或是“我爱你”。
但从来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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