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吹笛的婢女芙湘是乐伎出身,对严大公子有些印象,扑哧笑道:“听说是个臭棋篓子,讨好花魁娘子时技不如人输了棋,叫人笑话了好几天。”
谢鹤岭“哦”了一声,笑道:“那么送我也不算白费了。”
宁臻玉不知道他今日为何有闲工夫说这许多,便轻声告退:"若是无事,我先退下了,不打搅大人雅兴。"
“啪”地一声,又是一子落下。
谢鹤岭笑道:“急什么。”
他不顾宁臻玉隐约僵住的神色,抬手示意隔着珠帘的里间,意思很明显,替他整理床榻。
近来谢府的下人之中都达成了某种共识,知道宁臻玉恐怕已是谢鹤岭的枕边人,乔郎和芙湘察言观色,很快起身道:“奴告退。”
屋里又只剩了两人,宁臻玉总觉得谢鹤岭话里有话,抬头望去,谢鹤岭却仿佛又将注意力转回了棋盘上。他犹豫片刻,终又转身去往里间。
刚一进去,突觉屋内光芒璀璨,不像往常一般灯火昏黄。他四面看了一圈才发现,屋内的烛台上亮着的竟不是烛火,反倒供着两颗夜明珠,粲然相映。
好大的手笔,不知是哪位大人献上这般宝物,还不是一颗,竟是成对的,大小绝无一丝不同。
不知为何,这样明亮的光芒下,宁臻玉却觉出一种怪异的不安。他沉默地铺了床,拂了珠帘出来,就见谢鹤岭正望向他,目光里有一种微妙的玩味。
宁臻玉心头愈发不安。
谢鹤岭一手支颐,点点案几示意他过去倒酒。
“明日我便要启程去灵松山赏枫,”他忽而道,“你可要同去?”
宁臻玉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却不动声色:“不了,天冷。”
谢鹤岭道:“那灵松山的枫叶颇负盛名,听闻你也曾去画过,今日怎么没有兴致了?”
他慢条斯理说到这里,忽而露出个微笑:“莫非是明日有约?”
宁臻玉倒酒的手猛地一顿。
屋内毫无生声息,他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若是故人有约,倒是我扫兴了。”
宁臻玉强笑道:“大人说笑,我如今不过是你谢府的下人……”
谢鹤岭道:“所以才更想借此机会离开。”
这话平心静气,宁臻玉却脸色一白,手指颤抖着,酒壶当啷落地:“你——”
谢鹤岭敲敲棋子,瞧着洒出的酒水“啧”了一声,抬眼看他,“严二公子曾是你的师兄,听闻情意甚笃,他约你见面,你应该开心才是,怎么这般面色?”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臻玉哪还有不明白的,谢鹤岭分明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抿紧了嘴唇,半晌道:“你想怎么样?”
谢鹤岭像是被他难看的脸色取悦到了,笑了一笑:“我也非不近人情之人,严二公子与你有旧,你直说便是。”
“谢大人肯轻易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