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衿注意到一幕幕闪过的照片里,其中一副正有自己的身影,立刻惊叫起来。待林可卿又调回至那一幕,画面左下角清晰可见顾子衿的身影。
顾子衿见状,趾高气昂,用一种审问的眼神看向林可卿,等待她主动解释。
林可卿:“……”
见她不为所动,保持沉默,顾子衿便鄙夷地说:“证据确凿,还说没拍我?”
哪知林可卿将无赖贯彻到底,“这都没拍到你的正脸,你怎么证明这是你?”
顾子衿跳起脚来,指着相机抓住了救命稻草,说道:“这里,这里拍到的头发是卷的!”她又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我的头发也是卷的!还不能证明这就是我吗?”
回忆至此,顾子衿正无聊地拨弄着头发。想到从前种种,她不由得气愤,可更多的是喜悦。
即使没有什么好结果,但那段日子,是开心的。
“至少我们也开心过。”顾子衿捻着头发,欣慰地想。
手中忽触碰到一根丝状物,放在眼前一看,意料之中的一根发丝。顾子衿忽然又想起五年前,自己还是长发呢。
那个时候,被林可卿一句“那也不能仅凭卷发就断定是你。卷头发的人多了去了。烫个头发而已,没什么。”套去许多话。
诸如“我是自然卷。”啦,“我家里只有一个妈妈”啦之类的。
不过这也怪不着林可卿,要怪只能怪自己嘴不严实,什么都往外说。
顾子衿鬼使神差地看林可卿一眼,扪心自问:“我真的喜欢她吗?也许我只是在怀念自己的青春吧?只不过恰好出现在我青春的人是她,于是便顺带着也想想她而已。”
不过她当然不会把这些话告诉林可卿就是了。要是以后有机会,顾子衿只会告诉林可卿,在她消失了的这五年里,自己有多么的想她。
顾子衿的确是想她的,只不过添油加醋了些说,这也不算过分吧?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顾子衿从父亲身上学到的;而真假话混着说,则是从那些罪犯身上学到的——蒙太奇谎言,最能瞒天过海。
现在想来,林可卿小小年纪,心机可谓深沉——不费吹灰之力,让喜欢的人倒追自己。
解剖室里的相机,跟林可卿五年前的是一个牌子。身边的一切都在提醒顾子衿,不要忘记那段日子。
可罪魁祸首又回到了她的身边——难道林可卿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又要故技重施?
说起“又”,这些年她倒是没怎么变。长相是,性格也是。还是那么爱招惹人。
这边结束了,只等林可卿化验后给出死亡报告。该去审讯室瞧瞧进展如何。
顾子衿刚打开门,身后传来林可卿的呼唤——“昨天我们……”
“昨天的事情……”顾子衿截断她的话头,身形一顿,却没转过身。惶恐她又要推开自己,便下意识地说着决绝的话,“只不过是一夜。情而已,都是成年人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情我愿,你不必负责,我也不会对你负责。”
被同一个人推开两次,这也太没面子了。于是顾子衿学着顾城,为了避免结束,先避免了开始。
同一个姓氏的羁绊不过如此,一脉相承的别扭。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又或者说,昨天到底发生了吗?
顾子衿有意去回想,却得不到任何答案。大脑像是抗议似的,一想起醉酒后就头痛欲炸。
如果是自己对林可卿做了什么,那她也算是心甘情愿的。毕竟林可卿又没喝醉;
如果她对自己做了什么……顾子衿暗暗摇头,那就忽略不计——毕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记不起来,只好给林可卿打足预防针。末了,顾子衿又煞有介事地公私分明,提醒道:“以后工作时间不要说私事。”
又是孤身一人,满怀心事地走过那长廊。太阳烈得吓人,还好有这廊亭分去大部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