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总有霉菌与罪恶在悄无声息地滋长。
顾子衿径直走向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按下门把手,空无一人。黑暗中,墙角的摄像头散发点点幽异的红光。
黑暗角落里观察着别人的同时,也被身后的人窥视着。好不自在。
手摸索到墙壁打开开关,终于亮堂了起来。关门后,顾子衿站在灰压压的透明玻璃前观察着隔壁的一切。
这是一面特制的单透镜。视野开阔,占据了大部分墙面。设立在此,是为了方便除刑审员以外的警方人员观察。
放眼望去,审讯室里的陈设很简单。一眼就能看见高挂在墙壁上的温湿度表,带时间的那种——1999年8月25日11:32分。
墙壁并不是常见的刷了白腻子的那种,而是特意打造的软墙。为了防止嫌疑犯在里面自残、自伤,里面的一切都是软的——不具备杀伤力的木质桌椅,就连喝水的水杯都是一次性的纸杯。
不知道第几次将水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王雨婷仍然一声不吭。本以为她又要叫嚣着喝水,把局里的警察当佣人使。出乎意料,这次是要上厕所。
愁眉不展的姚瑶一声叹息,努努嘴示意身旁记笔录的女刑审员带她去厕所。
看样子毫无进展。
顾子衿转身而去,走到办公室的饮水机旁。抽出两个纸杯,分别接了一杯温水、一杯开水后又返回。
不过这次,她进的是审讯室的门。
偌大的审讯室里,只剩姚瑶一个人。只见她听到声响后满脸不耐烦地回过头,见是顾子衿又笑眯眯。
顾子衿径直走到那张单木桌旁,将手中的开水搁置在上面。随后转过身来,把另一杯水放在瑶瑶面前。
“顾队,她什么都没说。”姚瑶端起水杯,咕咕咚咚喝完后无可奈何地说。
“我知道。”顾子衿点点头,坐下,视线从桌面上摊开的笔录本上挪开。
一整页的内容,无非是王雨婷说的什么“要喝水”啦,“要上厕所”啦,“空调温度太高”之类的话。
而关于姚瑶问的案情相关的内容,则是一个答案也没有。
“顾队,这是谁的头发?”
顾子衿的注意力被姚瑶的话吸引走,恍过神来,目睹她从自己的左手袖口捻起一根头发。
她小心翼翼地跟顾子衿的头发比对着长度,但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不属于顾子衿。
“卡在你的表带上了。”姚瑶云淡风轻地说,正准备随手扔在地上却被制止。
那发丝约有三四十公分,灯光下光泽度满满,根部还带有一个软乎乎的毛囊。
一想到昨夜同它的主人共枕而眠,顾子衿就又不争气地红了脸。
姚瑶倒是注意力敏锐,但只用到讨好偶像的份儿上,并没有多想。
姚瑶拿起空调遥控器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纳闷道:“顾队,空调开的20度你还热啊?要不要再打低点?”她把顾子衿的脸红理解成了燥热。
顾子衿摇摇头,“不用,打高点。”盯着那根头发吞吞吐吐,“这个……这个可能是重要的证物,你把它收集好。”
瑶瑶刚想说些什么,身后传来两双脚步声。走在后面的那双脚步,拖拖拉拉,极不情愿。
顾子衿抿抿嘴,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下了逐客令:“好了,接下来我来吧!你去弄这根头发。”
姚瑶起身就走,刚到门口,同去而复返的女刑审员打了个照面。跟在身后的王雨婷愁眉不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别用证物袋。”顾子衿叫住姚瑶,嘱咐地说,见她一脸不解又解释道,“会把毛囊闷坏的。用信封装起来,先放我办公桌上。”
刑审员正把王雨婷送回桌椅前,王雨婷刚坐安稳,还不等她开口,就听见身后的顾子衿对她说:“水已经给你倒好了,现在应该温度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