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林可卿脸色茫然,连喊了两声,却迟迟不接后话。
顾子衿见她皱起眉头,猜测电话那头的人一定默不作声。于是提醒她对方是否已经挂了电话。
林可卿听了她的话,不再侧耳聆听,落下手机一看,已经熄了屏。摁了摁电源键,迟迟不见反应。
顾子衿幸灾乐祸地笑道:“你这最新款的手机这么没用啊?这么快就没电了。”
“昨天忘记充电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林可卿无计可施,向顾子衿摊开手借手机,见她犹豫,起身欲走,“我还是找姚瑶借吧。”
顾子衿本想拒绝,下意识地推理后得出一个结论——林可卿一定是昨夜忙于照顾自己,才忘记给手机充电。
想到这里,无地自容,愧怍万分。顾子衿一把将林可卿摁下,把手机递给她。
却要口是心非,多说两句:“不用谢。人姚瑶一个实习生没多少工资,我怕她话费被你电话粥煲欠了费。”
林可卿不动声色地浅笑。随即抽出椅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背对着镜子坐下后靠在椅背上。
“我要换一下电话卡。”她说着就打开手机后盖,抠下电池,自顾自地折腾起来。
顾子衿不懂这些电子玩意儿,没注意她手上的动作。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又坐直了些。
“这么麻烦?”顾子衿百无聊赖地倚靠在桌沿上,双手插在腋下,嘟囔道,“早知道不借你了。”
林可卿吁了一口气,用一种诙谐的语气说道:“早知道你不借,我就不让姚瑶走了。”
顾子衿嗫嚅,还想再说些什么,林可卿却已经把手机贴到了耳边,细细倾听。又向顾子衿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准备同电话那头的人聊起来了。
顾子衿只好哑然,不遗余力地竖起耳朵,窃听起她的通话来。
持续五声“嘟”响后,电话终于接通。哪知道电话那头说两句便挂了电话,好像是在道歉,称他打错了电话。
大费周章,浪费时间。顾子衿顿感被人耍了一场,本想掉头就走,可林可卿的手里还有人质;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机质——自己的手机。
于是又看林可卿拆手机,顾子衿郁闷至极,再看下去,自己都能去天桥下给人修手机了。
终于,林可卿把装好的手机推到她面前。顾子衿拿起来,毫不遮掩地当着林可卿的面调出通话记录,看了两眼。
这时候,林可卿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却是嬉笑着向她道歉:“我也不知道他是打错了电话,我还以为是4s店打来的呢。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我请你吃饭,给你道歉?”
顾子衿没有拘泥4s店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只是丢下一句“没空”后径直去了食堂。
走之前,她回过头通知林可卿道:“午休结束后二楼会议室开会。”
·
13:55。顾子衿抄起办公桌上的一沓资料,拉开门,从一楼刑侦支队队长的办公室里缓缓动身。
她睡眼惺忪,哈欠连天地爬上楼中央的步梯,刚到门口,便像是确认什么似的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下午两点整。
顾子衿很满意。她自诩是个有原则的人,从来不迟到早退,但也不会早到半分钟。
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耽误她宝贵的午休时间。
什么?案子?追凶固然重要,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保存体力,养精蓄锐,纵然凶手就在她的面前,兴许自己比凶手先坚持不住了。
“跟坏人斗,就必须得比坏人还要坏,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可不会因着你是好人、公差便让你三分。”
这句话是顾子衿的座右铭。她惜命得很,总是说什么“我这么拼命干,还没抓住坏人,自己倒先走一步怎么办?到时候可就亲友落泪,仇敌笑开花啦!”
警队是纪律严明的地方,如果连按时上下班这种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还谈什么纪律?
追凶的时候英勇就义,大概是每个警察的梦想。到时候不仅能追封为烈士,家属还能获得一大笔抚恤金。要是猝死在办公桌上,同事都要贻笑大方损你一句身体太差,哪还有那些好处?
伟大的革命战士雷锋说过,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异于浪费别人的生命。
顾子衿才不会让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白白浪费,她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抓捕到无限的犯人。
她走进会议室,垂头抿唇窃笑。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爱护身体,不能早早地就被追封为烈士——要不然,家里那还坚守在岗,仍未退休的老母该怎么办?
先前还喧嚣沸腾的会议室里随着顾子衿走近会议板而肃静,好似那些沸锅般的吵闹都在此刻蒸发了。
说是会议室,其实这房间不过一张两米长的方桌,几把木椅子环绕着它,最多也只能同时坐下十余人。
目光投向已入了座的同事们,人群中林可卿的踪迹实在明显,她偏偏又坐在桌尾,一眼就能瞧见。
顾子衿心虚地挪开目光,避免同林可卿毫无准备的对视。转身提笔在会议板上寥寥几笔,却又在这时注意到袖口,恍然这不是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