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得意忘形,补充道:“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把这烟盒拿去验验上面有没有那老板的指纹。”
“你说谎。”顾子衿拆穿他。
“我没有!”陈凯着急地否认,“这真的是我早上才买的烟。”
顾子衿歪歪头,眯着眼诘问:“你吃完早饭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你胡说八道!”陈凯怒不可遏,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
顾子衿不理睬他,转头问谢小红:“谢女士,今天是工作日,你不上班吗?”
谢小红面容憔悴,气若游丝地说:“我在工厂上班,最近在上夜班。昨晚上到今早才下班,回来的时候,见他在睡觉,就没打扰他,我跟着也睡觉了。”
顾子衿点点头:“我猜也是了。你眼角有眼屎,巩膜布满红血丝,这是结膜炎的症状。说明你长期作息不规律。”
谢小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脸去,抬手拭弄着眼睛。凄凄惨惨,似乎在哭泣。
陈凯似乎是见情形与他无关,又发挥起小男子气概来,威风凛凛地幸灾乐祸:“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现在可不比以前,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啊!胡说八道我是可以去法院告你的!”
顾子衿睨他一眼,他那男子气概便如气球一般泄了气,瘪着眼地躲过顾子衿的眼神。
顾子衿早看他不悦,眉头拢紧:“你不也才睡醒吗?你脸上的红线条痕迹,是睡觉的时候脸压在凉席上造成的。这说明你刚刚才睡醒。”
“那怎么了?我在自己家睡个午觉还不行了?”陈凯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脸颊。
顾子衿盯着他的脖子冲他努努嘴示意,取笑道:“你看看你的脖子上是不是有口红印子。”接着意有所指地说,“既然你们都是一回家就睡觉了,那你脖子上的痕迹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凯手忙脚乱,抬手抹了一把脖子,瞧了半天也不见红,同谢小红对视一眼,见她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气愤。
陈凯不顾,仍理直气壮道:“我是跟别的女人睡觉了,那怎么了?刚刚不说是怕我老婆知道了生气。男人不都这样吗?”
“很好。”顾子衿点点头,笑道,“那么请你现在把你刚刚说的内容倒过来再说一遍。”
陈凯闻言大惊失色,“倒过来说?”
谢小红虽然板着脸,但还是向着自家人,打帮腔道:“刚刚不是说过一遍了吗?怎么还要倒着说一遍。”
“怎么,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不方便吗?那我们先告辞,稍后再请你们来警局里详细说说。”顾子衿说着就要掉头离去。
“别别别!”陈凯大叫截住她,一脸烦闷,“那地方我才不想去,我说就是了。”
“倒着说……”他沉吟道,又开始神情放空,“我是去了洗脚城,找了个洗脚妹,她的名字叫潘潘,但我也不知道是艺名还是花名。但是我猜应该是艺名……谁取名字姓跟名一样啊?再说了,她们干这行的都不用真名,给自己取个花名也是那么回事!”陈凯也有所察觉话扯远了,忙拉回话题,“哦哦!我只是放松了一下然后就回家了。回家之前买了一包烟,喔对了!我回家的时候还看到几个学生去上学啦!我认得他们穿的校服,是旁边嘉树小学的校服款式。然后呢,我还吃了包子,喝了海带汤。再就是打了通宵麻将嘛,前半夜我还赢着呢,后半夜又输了。”他垂头丧气,时不时地叹息,“把先前赢的吐出去了不说,还倒输了八十。说到这八十块,还是我找麻将馆老板娘借的呢。对了——”他又看向顾子衿,轻声细语,仿佛一个慈父,却眼放精光,难掩贪婪,“警官,我们能拿多少赔偿款呀?我还得还老板娘这八十块钱呢。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说到这麻将馆的老板娘呀——”陈凯忽然想到什么,不住地回味,“这老板娘呀身材好得很呐!我打牌那会儿她穿了条裙子,应该是紫色的……嗯——我也记不清楚什么颜色了,反正是穿了条很骚的裙子。我记得她给我拿钱的时候,那二两肉在我眼前晃得我都心痒痒。我这才去找了个洗脚妹发泄一下。打麻将是从昨晚上八九点就开始打啦,打到今天天亮。本来我不想去的,但是他们说三缺一,后来老板娘又亲自来请我,喊我去凑个角儿。所以我就去了。打到后半夜我说不打了,但是他们说我赢钱了非不让我走。你晓得吧?我们打牌都是有规矩的,输家不说话,赢家是不能喊走的。实在没办法,打到天亮这才结束。就是这样子。”
瑶瑶一路奋笔疾书,终于有机会松口气,忽感不对劲,诧问道:“大清早洗脚?”
听到这话,陈凯大笑道:“小妹妹,洗脚城二十四小时营业啦。有钱不赚王八蛋。只要你有钱,别说二十四小时,四十二小时营业的店子也能给你找到呀!”他说着便露出一副春心荡漾的神情,俨然兀自陶醉了。
姚瑶若有所思,动笔的手也停了下来,寸步挪向顾子衿,掩面窃窃私语道:“顾队,你说他是不是在说谎?”
顾子衿对他的这番描述也是感到生理不适。从桌上的那瓶酒到抽烟,再到打牌对老板娘恶臭意淫后又要付诸于实际;无一不说明陈凯是个吃喝闝赌抽样样都来的人。
这样的人撒谎成性是家常便饭,就算是杀人放火也不足为奇。
顾子衿又斜眼向谢小红看去,只见她神情忸怩,红了眼眶,又气又恼,连连摇头。不知是在对自己丈夫的话感到羞愧,还是在为女儿的死悲怆。
虽然很不想承认,虽然很不想为这样的烂人说话,但顾子衿还是答姚瑶道:“他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