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深呼吸,微笑:
“何媪,我从前来领饭时没少给你孝敬。虽说我是清闲,可腿上有伤,也是迫于无奈。您给我这一回吧,下次我不来烦您。”
老媪皮笑肉不笑,一扔围裙:
“杨御侍,不是我为难你,是真没有。”
门大力关上,掀她脸上一片雪水。
“”青青抹脸吸吸鼻子,明明还有杂面的香气。
得想办法了。
如今能接济她,还有些身份地位的,只有前上司。
杨柳青抄小路溜去找文德殿。然迎接自己的是个走路微有不便的生面孔。
太监见是个清秀姑娘,微顿。随后桃花眼一阖,笑起来如沐春风,俊雅明澈:
“大人不在,姑娘来做什么?”
青青腾空的半只脚不知放下还是不放下。
亏得他体贴,“小的叫福安,新进宫的。前几日才被分到文德殿。”
原是新进宫的,不知道之前的事也难怪。
青青点头,低头理了理衣服。
“我是从前在代云大人手下做活的。承蒙他照看。我想回来看看他。”
“这样,姑娘贵姓?”
“你唤我青娘就好。”
福安一瞄外头的雪,越发大了。于是请她进门:“姑娘先坐坐?师傅他被王大监遣去玄武门点查各州上供的年礼,一时半会回不来。”
青青有点尴尬。
总不好说是想来讨饭的。而且不出意外,这一讨可能得持续好些天。
但身体是第一紧要。看着福安端来的热茶,女孩讪笑,忽然一本正经地坐直,黑边分明的眼露出一点讨好:
“请问,有多的食物么?”
福安一顿,忽而笑了。
晌午过半,青青吃上了福安烙的杂面饼子。
开始还挺不好意思。但这新来的小太监似乎还处于新人纯真期,温声请她坐下,随后从一侧书架下摸出一袋面粉,一个陶锅。
他伸来手:“劳青娘帮我扎一扎袖子。”
福安生的很好看,说话也悦耳。无端就叫人觉得舒服,不那么生分。
“我在家时常做着吃,进宫了也记挂。师傅人好,给我弄来这一袋。青娘是哪个宫的?”
福安自述是新入宫的内侍。年岁十七,父母早夭,从前给人养马为生。因蓟州内乱而无所居,又有腿疾,无奈把自己卖进宫里讨生活。
这个年纪进宫,需要受的苦非一般多。
青青知道他年纪后相当惊讶。同一时又默然。
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何至于如此?福安看着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她蹙眉,没再遮掩什么。
“不知你可知道一个姓杨的御侍”
她现在这个尴尬境地,说出来也无伤大雅。并不担心别人蓄意讨好。
显然福安好像也知道“杨柳青”这个人的事迹,但没想到是面前的平实姑娘。
不过一转念,他把新烙的饼卷好递去:“我先头还想师傅怎么多了个女徒弟,原来就是青娘你。”
青青尬笑,“我给师门丢人了。”
福安笑眯眯地:“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