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少年只是随口一问,渥雪拍拍胸脯,眼珠咕噜乱转,试探道:
“陛下是发现哪个贼人了?上回宫外那刺客,在着人抓了。不日就能逮住!陛下放心!”
贼人?
燕玓白嗤之以鼻,而后又忽然发笑。
“你说,这世上有人真心待我么?”
“这。”渥雪心一紧,“自然有。公主不就十分疼惜您么?”
渥雪并非从小侍候燕玓白长大,对于这些事,也只是听过一些风言风语。
虽则上次搜查杨柳青的住所找着了那么本真假不明的册子,但上头的姐弟分明感情甚笃。
若悉芳公主不真心待陛下,还能有谁待他?
是啊。
少年望着连绵的大雪,鼻尖渐渐泛红。
“除了阿姐,还有谁真心?”
往昔的种种时光,似也湮灭在明德四年的这场雪中。
说不上的躁郁。燕玓白沉呵口气。素雪上下飘动,隐隐遮去眼中的晦暗。
渥雪隐声不发。
安生日子过多了。他这时才慢慢记起,早年陛下也常如此。
那时他还年幼,不似如今的癫狂,总有些阴郁。
侍从的想法燕玓白不知道,也不在乎。揪一把雪,他报复一般大力捻动。任融化的雪水淌在掌心。
“阿姐需要静养,这几日朕不过去。遣几个妃嫔,每日在外头为阿姐诵经。”
这,渥雪一口气又卡嗓子眼里。
哪有这样的?
诵经不找尼姑,让宫妃来。这可不是一下得罪几方人了?
他还是应声:“是。”帝王之令难以违背。
造化便看自己了。
当天下午,王大监带入挨个敲开门,询问谁通读佛经。
几个妃子欣喜若狂,以为好运要到,纷纷举手报名。
王大监拿着笔一划一圈,领走十个。要走时,听到消息的玉华宫女使绮黄赶来,称月容夫人在闺中时常去寺庙上香,崇佛敬佛。
于是名单上又添了一个。
到了地,倒霉蛋依次排开在宫外,顶着风雪敲木鱼念祈福经。
等晚上回去时,十一个人冻伤寒了两个。
第二日,九个人继续,还补上两个不情不愿新来的妃嫔。
每天不断有人冻晕,才几日大半宫室的妃嫔都病了。
唯一□□到最后的,竟是看着柔弱的月容夫人。
据说公主怜惜她,特请她入门喝了碗热茶。
距离冬至已过了十天,这些消息没人告诉青青。
没人来提回去侍奉的事,她也就安居一隅。给那俩姑娘烧了回纸钱,而后每天去膳房打饭,吃完洗衣服。日子挺太平的。
但是,好日子非常有限。
这一天去领饭,得到的是个空碗。青青站在门口不解的问,管膳房的老媪腰一叉:
“杨御侍,不干老身的缘由。这马上要到最冷的时节,什么都紧缺。自然要先供着干活的。你乐得清闲,少吃一顿也无妨。”
果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