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玓白回来了?!
青青猛地扭头,只见一单薄少年着一身宽衫,一步一顿地迈入店中。
与张弁出去了半日,他没什么变化,只宽衫下摆沾有些许泥泞,忽略走姿的迟缓不谈,行动中确有雅仪。
老板娘与大汉俱都直了眼。
直至那道羸瘦身躯自昏黑渡入灯光下时,老板娘面上也还带着不好形容的期盼。然,老板娘愣愣,不由得张了张嘴,手里才放下的鸡毛掸又往上抬了抬。
这人,这人怎……
少年漠然眼神望来时,老板娘立时闭嘴,换上一副亲和的笑脸。
心中却纳闷了,这少年郎宽衫飘飘,端的是那些贵公子才有的遗世气质。可偏生是个枯骨瘦鹤的饿殍相。
不说这宽衫套在他身上如何空落,单那两只眼儿凹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北地羯胡游水溜来了呢。
白倒是白,可这时候,便是白得和瓷似的也盖不去瘦带来的惊悚。
江左不富庶,却也不容易饿死人。老板娘心有余悸,全不敢再看,还好心地想要拉一把身边少女。却掏个空。
“?”她惊疑,转眼就瞧女孩离了自己,轻轻扶住少年一只臂膀,分外关切地上下看了遭,遂才松气道:
“怎么一声不吭自己上来了?你身体不好,不能耗力。”
燕玓白将腰间的囊袋别了别:“总不能去哪里都赖人抬。”
青青叹口气,没留神他腰上系的鼓囊囊的物什,只道:“你吃饭了没有?”
他不语,她有数了,投目光到木登在地的老板娘:
“阿姐,我家郎君还未用饭,厨房里可有剩的?”
郎君?
这,这就是她嘴里那秾丽貌美的郎君??
老板娘干巴巴牵抹笑,“有!我这就去热!”
青青忙道谢,正想打弯横抱燕玓白,见他冷着一张脸,立时想起这段时间的抗拒。她看着燕玓白的侧颜,问道:
“可需我…?”
“不必。”
他应的干脆利落,暗含着不易察觉的闷气。青青便把他的手臂半夹在自己胳膊下,燕玓白身体微僵,想避开,感知到青青执着的攀抓后默然放弃。
顶上还有一道视线。
燕玓白抬脸,黝黑的眸子沉如深潭望向二楼。
青青见他这样,也想起那个半途出言的大汉,不由一道望去,却微怔。
栏后廊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
不提这个,她此时满心都记挂在燕玓白身上:“你既要走,我扶你上去,慢慢的动可行?”
“嗯。”
少年轻轻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着布鞋的脚踏上木梯。一旁,属于杨柳青的麻鞋也顺之跟上。
“……”
燕玓白摸了摸腰间囊袋,没有言语。
被青青搀扶着踏上二楼时,他满身是热汗,步伐略顿。
青青当燕玓白到极限了,却也开心他竟忽然之间有了这么大的进步,不由眉眼弯弯原地等人。
眼风掠过两侧亮灯的厢房,左侧有人,右侧灯火通明,却无一人影子。
燕玓白敛眸,沉默地继续向前。
“咚——咚——”的脚步声消失时,前头那无人的厢房里,三个大汉竟是齐齐松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扫眼长案上一堆吃干净了的酒菜,左侧大汉摸摸肚子,黑脸上分明意犹未尽。
对面面色黑黄的长脸汉子见他这般模样,压着嗓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