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那天要不是有灯光,陈蕴都要以为屋里没人住。
“不敢出来呗!”马老娘撇撇嘴,趁路上没人小声地跟陈蕴说:“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不好意思出门。”
“郑文打的?”
“两口子互相打的,今早郑文出去上班我瞧他手臂上也有不少伤口。”
马老娘年纪大了瞌睡浅,有时候半夜腰疼还会到门口走动走动,前天夜里出来就瞧见郑文和宋时微在屋里打架。
两人还挺好面子,打归打一句话不说,要不是门窗没关谁能知道屋里在打架。
“你别看小宋是个女同志,打起架来一点都不比郑文差,我家老头还说郑文当过兵,我看……不像!”
“大娘晓得他们为啥打架吗?”陈蕴好奇。
“咱们这片就没人跟他们关系好,上哪知道去!”
“那倒也是。”
两人都是面子比命都重要的性子,在外人面前决口不会提打架,宁肯天天穿长袖上班也绝不会承认被打了。
陈蕴对此无话可说。
走着走着,菜站已经近在眼前。
“今天新菜还不少,陈妹子准备买些什么?”
“买点凉拌菜,今晚带路上吃。”
陈蕴目光在柜台上扫过,注意到角落里堆成小山的莴笋,心里有了决定。
天气决定了泮水县物产丰富,蔬菜种类比北方多得多,厂里的菜站就没有出现过抢购潮。
正想走过去,手臂忽然被马老娘拉住。
“先买肉。”
三角眼拼命使眼色,看得陈蕴差点没笑出声来,再这么眨巴下去多半得抽筋。
“那先买肉!”
陈蕴笑着转向了菜站最里边的肉摊,经过一盆早就翻了白肚皮的鲤鱼,肉摊上为数不多的几块猪肉挂在钩子上吸引着苍蝇光顾。
“去去去。”售货员挥舞着毛巾驱赶苍蝇,余光打量陈蕴有气无力地开口:“就剩两条前腿肉,这条已经有人先定了。”
男售货员用刀背拍拍肉,几乎是用鼻孔对着两人。
那两条前腿肉看颜色深得已经发紫,旁边那条被预定的反而鲜红鲜红,明眼人都能得出来不是同一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