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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泰勒谈马克思主义哲学1(第1页)

查尔斯·泰勒谈马克思主义哲学[1]

一、引言

麦基:用完全实用的措辞来说,马克思主义必定是出现于近150年间,甚至更长一个时段中的最具影响力的哲学。我估计我们大多数人对它的原理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它可以这样表述:“与一个社会真正相关的一切必定取决于其自身的存在方式,因为人们赖以生存的方式决定了他们与自然之间以及他们相互间的关系,也因此最终决定了产生于这个基础之上的其他一切关系。所以,在任何社会的任何一个特定时期,真正具有决定性作用的是它的生产方式。生产方式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就不得不改变,交往方式也不得不改变,于是,阶级的组织也跟着改变。而且,只要生产方式掌握在社会的一部分人而不是社会的全体手中,阶级利益的冲突就是不可避免的。因此,迄今为止的全部历史就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这种状况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生产方式为社会的全体所掌握——用马克思的说法,也就是完全消灭阶级——一切为公共所有,一切为公共利益所用。这种新型社会,也就是共产主义的建立,将开创与过去历史的类型全然不同的人类历史新纪元。但是,既然不能期望任何统治阶级自愿放弃他们所掌握的生产方式——不仅是财产还有因此而获得的权力、特权和声誉——暴力推翻现存体制可能是建立共产主义的唯一途径,仅仅因为这个缘由,它也因此是正当的。”

我们大多数人所掌握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可能大致就如这样的一幅草图。确实,就此而言,它是准确的。但问题不止于此。在一个层面上说,马克思主义是一个丰富有力的解释体系,就理论自身来说,它的思想历史富于色彩和趣味,同时对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也有明显的实践影响,更深一层说,它所提供的解释不仅与历史、经济和政治因素相联系,而且与社会生活和思想的各个方面密切相关。同我一起讨论这个话题的人,是一个为此付出了毕生心力的哲学家,加拿大人查尔斯·泰勒。二十多年以前,作为牛津大学万灵学院的年轻校友的查尔斯·泰勒,曾是英国新左派运动的发起者之一,自那时起,他曾做过加拿大麦克吉尔大学哲学与政治学教授,数次参与加拿大联邦议会的竞选,出版过关于马克思的主要哲学先驱黑格尔的一本大部头的重要著作。如今,他作为牛津大学的社会政治理论教授,再次回到万灵学院。

二、讨论

麦基:在对马克思政治经济理论作了这样一个大致描述之后,我们来开始讨论:打个比方说,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探寻一种能够将其表达清楚的哲学,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入手?

泰勒:我想从你所提供的马克思原理的略图中捡起话题,你所谈的完全正确,你对作为一种解释理论的马克思主义作了很好的描述,但还有另外一个维度:作为一种解放理论的马克思主义。我认为正是这一个侧面解释了它在20世纪所引起的广泛的重视和兴奋。你可以从同一点切入。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正是因为他们创造了自己的生存方式,他们创造了作为人类社会,而不是个体的生存方式。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把人类看作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群居动物,类似蚂蚁或者蜜蜂。但是,马克思认为,人类与蚂蚁或蜜蜂不同的是,人类能够反思并且改变他们面向自然去创造自己的生存方式的手段。在马克思看来,在人的意识中,另一个词:劳动,具体体现了反思这个概念;这就是说人类能够改变与自然的互动方式。可以说,人类能够在一个更高的水平上工作,并变换他们改变自然的方式以满足他们的生存需要。这意味着他们始终在争取着对自然的更大的控制。所以,人类与其他的动物种属不同,并不被动接受与自然互动的一成不变的模式的制约。随着控制自然的程度越来越高,在一种非常可以理解的意义上,可以说人类增加了自由。伴随着在对自然的理解、在技术、在组织社会生活的能力方面的发展,人类正越来越有能力去掌控其在世界内、外的生存方式。

麦基:要正确地理解这一观点,关键在于如何看待人类的最原始状态,在那个阶段,人类虽说是从动物王国中分离出来了,却依旧受着自然规则的奴役。

泰勒:不错。用马克思的术语来说就是“必然王国”。

麦基:全部的历史进程因此也就被看作是一个从自然的奴役中自我解放的过程。反过来说,同一个过程又可以被称为对自然的征服,我们一直在不断地拓展着我们对物质环境的控制能力。

泰勒:是的。但是使马克思主义成为关于历史中的人的一种如此丰富的理论的是,它同时体现了另一个解放的概念。这就是人类取得的解放不仅在于获得对自然的控制,而且还在于对这种控制能力本身的掌控,也就是要逐渐学会把这种能力当作欣赏的对象。马克思主要把人看作是一种能够改变自然的存在,这不仅意味着改造自然是一种人类发现生存方式的活动,而且是锻炼他们能力的活动,因为它是人的实现,甚或是决定性的人的实现。所以,充分发展的人类会在欣赏他们劳动成果的同时,也从他们自身能力的运用中得到乐趣。对他们来说,他们的能力既有手段的也有内在的价值。但要达到这样一种人的实现就需要一种解放,因为在人类的历史发展中,他们的巨大能力已逃脱了他们的控制。马克思相信阶级斗争和异化是必然的悲剧。这一必然性来自这样一个事实,当发展超过了第一个贫乏的社会形式,人类必须采取劳动分工,与此同时,他们便不得不被置于一种严厉的约束之下,只有通过这种约束,他们才能产生进一步发展所需要的过剩。这就意味着社会必须分化成不同阶级,分化出统治者和被统治者。

但是对于马克思而言,人类作为自然的改造者的基本事实是,只有在他作为社会的存在时才锻炼了这种能力。这种能力存在于整个社会之中,因为,人类正是通过社会性的劳动改变着世界,并进而改变自己。在马克思看来,阶级分化的社会不可能训练人们对日益增长的改造自然的能力进行有意识的控制。相反,每一个阶级都被它在整体中所处的位置所限制,既不能理解也不能控制全部的进程。即使是统治阶级也不能充分理解他们所做的一切,因而在不自觉中为自己掘开了坟墓。结果正如我们在成熟的资本主义时期所看到的,当我们全面发展了征服自然的能力之后,这种可怕的能力却反过来失去了控制。相反地,尽管它的成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种能力的运用却遵循着为资本主义社会所必然服从的无休止积累的盲目法则。资本主义社会的全球化进程不是以人的意志和愿望为转移的。相反地,这一进程控制了那些创造了它的个体的生活。这就是在马克思早期著作中用“异化”去指称的悖论。就在人类发展他们的巨大潜能以操控自己的生活的时候,就在他们用想望的一切去自我满足的时刻,可以说,这种能力却被他们内部的分化从他们的手上给歪曲了。这是一个无产阶级革命将要通过把资本主义潜能纳入集体控制,通过取缔生产方式私有制的手段来加以消除的悖论。但是,这种控制的恢复只能发生在历史的顶点,到那时候,剩余已经产生,达到一种更完满的生活的手段已经具备。

麦基:到那时候,一场几乎是魔法般的不可思议的革命行动就可以改正迄今为止的一切错误,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泰勒:理论上说,在人类的天性中永远有一种对自由和集体掌控我们命运的向往(如果你愿意这样看的话)。你可以看到,这一向往在先前的历史中已经遭遇到挫折:不付出阶级分化社会的代价,历史是不可能迈出第一步的。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主人和奴仆的分化是必要的。而且,只有当这一切不再是必要的时候,一个能够而且愿意进行一场革命的阶级才能站立起来,发动一场前所未有的,不只是旨在建立另一个统治阶级而是要消灭一切阶级统治的革命。

麦基:按照马克思的观点,这整个进程的关键就是劳动的分工,是吗?他相信,人类社会要想发展走出最原始的状态,就必须专业化——而一旦专业分化,个人就不再能够生产个体所赖以生存的全部产品了:他变得依赖于他人,并且陷入与他人结盟的专业分工的群体牵制之中。也就是说,他成了一架生产机器。这也就是你提到的结果:异化。但所有这一切都起源于劳动的分工。

泰勒:是的。我们都只是社会进程的组成部分,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或者控制它,当然,当我们发动一场旨在恢复合理控制的革命时,劳动的分工就被克服了。至少是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分工将被克服,这是马克思的一个重要主题。但是,正是从这里我们获得了更强大的解放理论。当我们再次恢复了合理控制,这样的一种最基本的人类性的需求——在改造行为本身中发现自我完善的需求——在这时最终得到了满足。我们会很容易看到,在人类历史的早期阶段,变革仅仅是被求生、满足基本生存需要的目的驱动的。但是到了这一进程的最后,在满足基本需求的进程中所发展起来的能力便最终转变成人类为其自身的目的而去培养的能力。这正是马克思的第二层也是更深层次上的解放概念:不只是要把自己从自然枷锁中解放出来,而且要在进步中表达我们自己的人性。人类控制自然的能力转变为一个表现的维度,而不只是一个物质性的刻度。这就是完全被阶级社会抑制了的自我实现的维度。换句话说,马克思在他早期和后期的著作中一再说到,在阶级社会,以资本主义社会为例,我们至多只是为了生存而生产,生产只是一种维持生存的手段。而人类作为能劳动的动物,应该有能力在自己的劳动中作为人类的一员来表达自己。在一个已经克服了异化的社会中表达自己,这几乎是人的远景,社会的人,艺术家。

麦基:要达到的一个社会愿景——共产主义——大致是这样一种理想社会,它不仅要消除异化,而且也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内部分裂。

泰勒:对的。异化的克服意味着人类掌握的他们生命的全部能力将被用来服务于他们表现的冲动与渴望。

麦基:你能否说出这一哲学的主要价值——我们在其中已经学到或者应该学到什么?

泰勒:好的,我想说,在我们已经看到的这两个方面——解释理论以及丰富的解放理论——解释理论已经成为我们一般思想方法的非常重要的部分。它以生产形式和生产关系等术语给了我们一种历史阅读,这些术语已在某种程度上被内在化了。但说到解放理论,这是一个更复杂也更有争议的问题。它无疑已赋予我们一种更丰富和更有趣味的洞察力,以观照现代人类的发展,比如,自由在现代文明中对于人的重大意义——人们渴望并为之奋斗的方向。与此同时,解放理论也一直是马克思主义内部一个最大问题的根源,因为它与解释理论并非总是可以相互协调的。

麦基: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泰勒:可以。你可以通过例证来了解它。假如你想把马克思主义仅仅看作是牛顿意义上的科学理论,为历史的发展做着牛顿在研究行星运动时所做的工作,然后你得出一个观点,认为在任何时候都有一个无情法则在掌控着人类,正如牛顿的行星定律在任何时候都支配着行星运动一样。但是这时候马克思主义的解放理论却消失了。解放理论要求,在我们发起进行从资本主义走向共产主义的革命的时候,我们是在恢复对我们某些生活层面的控制,而这些在先前资本主义制度下实际上是被不可抗拒的法则所左右的。它的中心思想是,在历史的某一点上,某些东西被法则所控制,而在此后的另一点上恢复了自由。这是一种几乎不能与任何意义上的牛顿科学模型相匹配的观念。

麦基:那么,马克思揭示的是,到达历史的某一特定时刻,也就是共产主义革命,所有的历史事件才能被具有科学性质的法则所解释,但是,这里有一个突然的断裂,在那之后,人类获得了自由并且不再被自然的法则所掌控。

泰勒:实际上解放理论不至于那样突兀。它大致是这样的:当历史上不同的社会彼此更迭——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等等——便会有不同的法则控制着人们和社会的建构,所以那些在一个时期受到控制的事物到了另一个时期就脱离了控制,或者情况相反。只有到了共产主义,我们才进入了一个达到空前控制水平的社会。这一观念认为在适用于古代社会和封建社会以及共产主义社会的法则之间存在着质的不同。但是,与此相反,你必须记住马克思主义是在维多利亚时代晚期的达尔文时代进入人们视野的,你可以说这是一个科学主义的时代。在这一时期,人们认为马克思主义贡献了一套不可抗拒的法则。在马克思本人看来,这一理论的两翼存在着持续的斗争。作为政治运动,两者不可偏废,因为它的政治锋芒直接仰赖于对两者的坚持。它必须坚持解放理论,因为这是将向人类展开的未来太平盛世的基石;同时它也必须坚持它的科学性要求,因为它给理论打上了克服了迷信的典型的现代印记,这是一个真正牢固的基础。但近期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们却不同程度地为此感到深深的困惑,并且选择了不同的路径,有一个在当今非常流行的学派甚至决意近乎完全地放弃了解放理论。

麦基:你对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解放理论的强调,会让许多跟踪这个讨论的人感到吃惊,因为马克思主义政权似乎很容易与专制相伴生,尽管自称马克思主义的各种运动是在不同的国家,其实是不同的大陆,在不同的环境下,在跨数十年的历史时段里获得政权的,但它们不少都卷入了官僚专政。既是如此,这些社会的意识形态又如何能够在任何严肃意义上被称为解放理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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