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着那个已经格外遥远、模糊但他仍爱不释手的童话,娓娓道来。
“一天,小锡兵却不小心跌出窗外。*”
阿尔切斯特当然还记得男孩的黑色眼睛,明亮,剔透,仿佛你能在其中看见自己的身影。
“他沿着河水顺流而下,经过下水道,遇到危险的老鼠,最后被一条鱼吞入腹中。”
东尼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是前些天,男孩想必正瞪大了眼睛瞧着自己。只可惜,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已被绷带紧紧包裹,见不得光也看不清物。
“但幸运的是,”阿尔切斯特见东尼为故事的曲折而提心吊胆,不再卖关子,向下讲道,“当小锡兵再次重见天日时,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原来主人的家中。”
“原来,他的主人刚好买回了吃掉它的那条鱼。”
东尼又松了口气,于是阿尔切斯特也放下心来。
只是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来着——
“之后,他的主人突然无缘无故地把小锡兵扔到了火炉里。”阿尔切斯特的耳边隐隐响起了伏特加干巴巴的声音。
虽然最后还剩了个“锡心”,但他不觉得这对孩子而言是个美好的结局。
于是阿尔切斯特斟酌道:
“更巧的是,主人这次居然把他放在了他仰慕的小舞女身旁。”
“舞女一直维持着舞蹈的姿态,让小锡兵深深感动。从此,大家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他只好按照童话故事的标准结尾胡诹两句。不过看起来,东尼还算满意。
“呜呜呜,真是个感人的故事。”东尼吸了吸鼻子,发出了幸福的呜咽。
男孩就这么在美好的结局里沉浸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
“但我的印象里《坚定的锡兵》不是个坏结局吗?”
一个凄美的、而非幸福的结局。瘸腿的小锡兵站得那样笔直,却被魔法师施咒,一路艰难险阻,最后落得的也不过是个在熔炉间死去的结局;长路漫漫,难得圆满。
“你记错了。”阿尔切斯特语气不变,“好了。你该休息了。”
他拍了拍男孩的脑袋,而后握住男孩的手腕:
“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的。”
只是被握住似乎并没让男孩更安心,他挣脱出来,反过来拉住阿尔切斯特的衣服。
“也是。”东尼黏黏糊糊地说,“明天还要做实验。”
说完,男孩沉默了。
“晚安。”他又突然开口。
阿尔切斯特没有应,只是将胳膊又往男孩的方向伸了伸,关上灯。
或许他可以让他们帮东尼推迟一天的实验。他在黑暗间静静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