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只胳膊比他的大腿还重。
许顺和他两人撑起高大威武的赵鄞,往房内走。赵鄞虚弱,尽量把力量放在许顺身上,但转头看沈知微的时候,还是看他额头冒汗,行走间,露出的颈口竟白皙可见,身量瘦长,胸口扁平,宛如一根青竹。
就这样一个游神,自身的力量突然如泄了一般,往下榻去,塌陷的方向还是沈知微那处,赵鄞整个人就要掉在沈知微身上。
沈知微都有种命丧当场的错觉,这么大一面“肉墙”倒下来。
赵鄞也察觉了,下来的当刻,他伸手挡了一下,用的还是那只刚握过赵计长鞭的手。就这样缓冲了一下,再落在沈知微身上的时候,也没那么重了。
身后的许顺都要吓傻了,他也以为沈知微要被赵鄞压死了。
但赵鄞这样一护,姿势就变了,两人竟亲密了不少。
当然也只是亲密了一会儿,很快,赵鄞就使劲滚到了一边,爬了起来,靠在墙边,喘着粗气,对许顺道:“去准备洗澡水,等下帮我擦身。然后去给知微准备一套房间,别离我太远。”
许顺:“那王爷您……”
赵鄞:“我缓一会儿,自己去床上。”
“是。”
许顺应声去了,这次离开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房里只剩下赵鄞和沈知微。
沈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拿着三枚铜钱立在那里。房间?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摸不清义父的心思了。
赵鄞缓了一会儿,自己去了床榻上,坐好问:“你打算在哪算?”
沈知微,“都可以。”
“算过你自己吗?”
沈知微:“…………算过。”
“如何?”
“不太好。”
赵鄞道:“也算算我吧。”
如果是以前,沈知微将会说义父乃大富大贵之象,现在……他觉得他这个帝位也是危机四伏。沈知微垂眸应是,走到桌边,从袖子里拿出三枚磨损得关温润光滑的铜钱。
不远处的赵鄞看着眼前的少年,论算卦,沈知微比他的老师已青出于蓝,由他来算,是再好不过的。
他看着少年的脸色在烛光下愈发苍白,眉头微皱,静静的屋子里只剩下铜钱与桌面碰撞的清响。
六爻既定,卦象已成。
沈知微抬起头。
赵鄞问:“如何?”
沈知微道:“义父,是‘睽’卦,动在六三。‘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
“……什么意思?”
“是大凶之象。主……亲信背离,舟车劳顿,血光之灾。前路破朔迷离,有重重阻碍,如车被拖拽,牛被掣肘,寸步难行。更有……毁容伤身之险。”
他以为他这样说完,赵鄞会大惊失色,但他的表情没有一点改变,静得仿佛可以滴水,就像在听别人的事,甚至还笑了,“早该想到,说下去吧。”
沈知微不由地心生敬佩,“不过义父放心,凶险绝非终点,只是一道门槛。爻辞最后有四字——‘无初有终’,结局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天下富贵,尽在手中。”
无论是前面的困局,还是最后的遇难成祥,赵鄞都没多大反应,“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