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讪讪笑道:“嘿嘿,小地方,睡得早。没事,客栈在镇中心,还有人的。”
贺启新扶着妻子,见文月岚不住地擦汗,急着追问:“还有多久啊,这么远……我夫人还怀着身孕呐。”
船夫:“快了,快了……”
顾宁初与赢周与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坠在后面。走得太快,顾宁初有些喘:“赢周,这石板路凹凸不平的,我都踢到好几次,脚都走痛了。”
赢周没接他的话,但听他说脚痛,便有意放慢了脚步,闷声道:“你可以躲开的。”
“什么……”顾宁初咬了咬唇,心中有些发虚,“我……是想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你很生气吗?”顾宁初有些隐隐竟有些期待。
“我……”赢周偏过头,面不改色道:“没有,只是担心他对你不利。”
顾宁初鼓鼓的脸颊一下子耷拉了下去,半晌,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到了!就是这里啦!”船夫擦了擦汗,对大家说,“这个云间客栈若水镇上最大的,也是唯一一间客栈。大家放心住下,自有店内伙计招呼。老朽就不打扰了。”
“终于到了……”
“赶紧赶紧,吃点东西好睡觉。”
“累死了……”
一行人都累得不行,急急忙忙往客栈里走去。赢周注意到,这间客栈确实挺大,总共有三层。店内伙计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很快就将大家带去了各自的房间。
除了孙庆嫌房费略贵住在一楼,其余人都住在二楼包房,赢周与顾宁初在东侧的二号房,一号是王中意、游星明两人;贺启新文月岚夫妇俩在对面的西侧一号房,没多久听见山骨也到了,应该与顾宁初二人正对着,住进了西二号房。
摆上了一桌酒菜,顾宁初坐下来,搓了搓手,哈了口气,才开始用勺子舀酥红豆吃。赢周夹起一只鸡腿给他:“不是说饿了,怎么看起来没胃口?”
顾宁初鼻尖有点点红,连他握勺子的手指尖都有些泛红了。他吸了吸鼻子,说:“有点冷,可能是湖心岛的缘故。说起来,你之前说水里不干净……这么大的湖,有些水鬼不稀奇。水是阴寒之物,若有死后不散的怨气沉溺其中,便更加阴冷。只是……能冻着我,这怨气不小啊。”
赢周点点头:“嗯,还不清楚是不是怨气。这间客栈也挺古怪。”
顾宁初:“怎么古怪?”
赢周:“穿过前院,从一楼大堂进大厅,东西两侧各有一条楼梯通上二、三层,这与一般大客栈无异。只是,我方才瞧见,大厅正中有一口很大的井,上无遮盖,四周筑了约半人高的井台。”
“很大的井?”顾宁初不明白,咬了一口鸡腿含糊着:“一般客栈若有水井,不都是在后院么?谁会在大厅正中凿个井啊?”
“不止如此,”赢周回想自己看到的情形说,“客栈入口为北,我们分住东西两侧,南侧一整面,都没有房间。一整面墙,有三层楼高,满墙的木格,每个木格里都放着一盏油灯。”
“确实有点古怪,我倒是不懂这是什么风俗习惯。”
顾宁初咽下一口鸡肉,眉头一皱,嫌弃道:“这厨子手艺不行。”
“商人重利,能让这客栈老板放弃三层房间点这一墙油灯,定然有缘故。”
赢周把不好吃的鸡腿拿走,给顾宁初盛了一碗莲藕排骨汤,接着说:“不管什么缘故,总不与我们相干。我更想知道,那个九黎人,到底想做什么。”
“管他呢。”顾宁初才喝了两口汤,困意就来得猝不及防。他淅淅索索地脱下外裳,蹬掉靴子,爬进了被窝里,嘟囔着:“反正……来一个,杀一个……”
这是之前顾宁初对九黎人烦不胜烦时,赢周说的话。
“赢周,脚好冰……”顾宁初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之后只露出一个头,像一只小兽一样哼哼。
赢周见他一副快要跟被窝长在一起的模样,摇了摇头,挥手给房间加上了一层禁制,然后显出原形来。火红的九尾狐狸,抖了抖浑身蓬松柔软的长毛,轻轻一跳,便跳上了床。
他左右看看,随后在顾宁初脚边踩了踩,选了个靠近顾宁初,最柔软舒适的地方,团成一团睡下。
没什么比赢周的毛绒绒更能保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