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衡抓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如承诺般,诚恳认真地对她说:“你若死了,我也就疯了,世间如何,我一点不在乎。阿凝,等我恢复灵力,与你一起动手,可以吗?”
待他恢复,便能将所有修为过渡给她,这样一来,她便有退后的余地了,他不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力量,只要她能达成所愿,一切都无悔。
如果连最后的期盼都毁灭了,他也不必眷恋。
苏晚清佯装沉思,思考了一阵,望着满眼期待的男子,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答应了他:“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不过我们现在应该去看看无尽海发生了何事。”
她刚想挣脱他的手,他强制压下,反手握在掌中,灿烂的笑洋溢在他的脸上:“你我暗中观察,见机行事。不如这样,我去,你在茶楼等我。”
苏晚清回他以笑容,点头道:“那就你去,我等你消息。”
问劫(1)
北海秘境恢复往日的繁华,人们对于鲛人族的恶行闭口不谈。交易向来如此,百姓需要鲛人族提供的盐,鲛人族需要提升修为,对错之分难以分辨。
钟有思的医馆毁得不成样子,许多人冲进里面取走了值钱的物品与珍贵药材,也有受了钟有思与禾如烟恩惠的百姓替两人收尸,摆了灵堂,要好生地安葬他们。
请了法事,超度他们。
缘由如何,并不重要,很多的好并不需要去依靠所谓的证据来证明,人的情感自会鉴别。
无尽海距离北海秘境有百里之远,温衡主动请缨前去探查,嘱咐苏晚清在此等候,她站在一处高楼俯瞰底下车水马龙的景象,听到脚步声,目光不离长街,淡定地问道:
“无尽海那边如何了?”
诛杀令还在,他们便不能贸然出现。只能留在暗处查看。
温衡立在她的身旁,见她所见,手撑着红漆色的栅栏,脸上并无半分忧心之色,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地道:“各门各派为了无尽钟明争暗斗,却是为你师尊做了嫁衣,众人并非他的对手,只能敢怒不敢言。”
他藏在暗处观察,来无尽海的大抵都是大派,海底里汇聚了诸多的魔物,天魔宗大肆宣扬海底魔物屠杀鲛人族,为此才强行入海灭魔。
天音门、归山派、清风明月派以及天魔宗的宗门长老纷纷来此,名义为守护北海秘境,实则为夺秘宝。
虽说派了少部分弟子赶往北海秘境,但大多都在前往途中被柳宿眠截杀了,众人赶往无尽深渊时才发觉凌霄早已在那等候,取走了无尽钟。
凌霄是千百年来的修仙者,无人比他更有资格守护此物,任凭那群人摆出了三寸不烂之舌,凌霄依旧视若无睹,提出一月炼化之法,定将邪宝销毁。
到了手的宝贝就这么飞了,众人不约而同地攻击凌霄与清风明月,怎料凌霄向他们宣布离山之法,不再归属清风明月派。
众人皆道:这师徒,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辙,只能任由凌霄带着无尽钟回了四季山。
来之前,温衡特意去换了一身衣物,他身上披了一件青色的薄袍,微卷的发丝垂在耳侧,其余青丝散于身后,面如冠玉,俊美无双,尤其左脸上的小痣更是点缀,纵眼望去,竟有几分儒雅随和,真是难得会有这样的感觉。
从前的他,一身戾气。现在好像更适合温衡,他的眉目低低垂着,专注地偏头瞧她,眼中拂过流光溢彩。
苏晚清正巧与他对视,面对如此炙热的目光,她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刚想撇头,男子的手便禁锢着她的脸侧,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光明正大地盯着,也不要她躲避。
“谢怀案呢?”她被这样的举动逗笑了,这双漆黑含情的桃花眼看得人迷了路,她也甘之如饴,接着继续说,“燕寒舟呢?”
寒风吹进这座高楼,他们的衣袂翩跹,时不时地摩擦在一起,此起彼伏,似泛起涟漪的层层波浪。
在她道出后面的问题后,她清楚地看到身前这个男子神情变了变,他的温情还在,只是多了三分不悦。
温衡一听到燕寒舟三字,酝酿好的话忽然崩塌,心情复杂,有些生气地道:“阿凝,谢怀案只出现了一次,之后都是黎莫在处理。不过我怀疑他一直藏在无尽海底。”
对于之后的问题,他回答得很敷衍,“燕寒舟走了。”
谢怀案很狡猾,一旦局势有变便立刻藏了起来,在狡辩这个方面可谓是信手拈来,这不就将鲛人族的事推给了晓月派。
晓月派全派上下无一人存活,皆为傀儡,黎莫当着众人的面杀了身为妖邪的白眉,来了一个死无对证。
燕寒舟到底有什么好?
她这么心心念念的,有了他还不够。
他别扭地道:“燕寒舟对你很重要吗?”
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还是道:“重要。”
苏晚清自小便与燕寒舟相识了,他们曾一起斩妖除魔,她有时候觉得燕寒舟很孤单,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师尊与她说过师兄的身世,与她一样凄惨。
这么多年,师兄也只愿与她或是师尊亲近。他们早已是亲人,人生不止爱情,还有友情与亲情,它们是难能可贵的珍宝,是该被珍而重之的。
“比我还重要?罢了,燕寒舟这个人,现在可以算是正人君子。”毕竟是燕寒舟告知他,是苏晚清将半生修为替他解了毒。
一码归一码,温衡还是不愿听到她提及别的男子,日后有他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