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澄的脚步突然被冰冻了似的。他几乎本能地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只见走廊中央,站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老妇人穿着考究的黑布衣,背脊佝偻着,双手背在背后。
她的脸上皱纹密布,一双眼如同黑豆一样,静静地凝视着杨知澄。
杨知澄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上楼时,在走廊里一瞥间看到的身影。
老妇人安静地站在走廊上。
她身前是一幅幅正常的画作,画里久违的走廊也浮现了出来;而她的身后,则是一只只扭曲浮动的白影。
“知知……”她的语速很缓慢,说一两个字就要停顿一下,“往前走……往前走。”
她是……
她是李婆婆。
杨知澄想起斗篷人说过的话,又有一些曾经被他彻底遗忘的东西慢慢浮了出来。
“走。”斗篷人见杨知澄愣在原地,扯了把他的手臂,“她撑不了多久,快点走。”
杨知澄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两步。老妇人仍然在走廊里站着,她的背脊似乎变得越来越佝偻,犹如弯曲的树枝。
“往前……走,往前走。”
老妇人断续地说。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知知,别回来了。”
杨知澄还有些恍惚。
“你清醒一点。”斗篷人见杨知澄走得缓慢,忍不住曲起手指敲了下他的脑袋。
斗篷人骨节冰冷,杨知澄一瞬间回过神来。两人向客厅跑去,洋房大门紧闭,斗篷人双手按在门上,额角青筋浮现,那门便缓缓地开了。
门外是阴沉的、充满水腥味的街道。
杨知澄跟在斗篷人身后,冲进了久违的街道之中。
他踩着湿滑的青石板,扭过头看着布满细密青苔的洋房。
洋房的门缓缓合上,一点点遮住门后李婆婆佝偻着站在走廊之中的身影。
杨知澄心脏突然一阵绞痛。
许多画面如同蝴蝶一样在缓慢合上的大门中飞掠而过。
“你的名字,杨知澄。”
一个白衣白裤的女人握着他的手,。
阴沉的天空下没什么光线,房间里煤油灯一闪一闪,火光跳动。
“杨树的杨,知道的知,澄澈的澄。”女人说。
“和你一个杨吗?”杨知澄问她。
“和我一个杨。”女人的柳叶眉很漂亮,微微扬起时温柔又清冷。她握着杨知澄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
“那你呢?”杨知澄看着自己的名字,又问,“那李婆婆呢?”
女人耐心地写,“李婆婆叫李香兰。”
“我叫……杨秀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