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澄胃中的绞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扩散开来。
疼痛让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凌乱晃眼,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红衣。他呆呆地跪在地上,意识不断地下沉——直至再次坠入那片血海。
这一次,他彻底地掉进了这片沉寂的血海之中。
强烈的窒息感包裹住全身。
走廊,尸体,乃至于宋观南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并不是刺眼的红色,而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太阳高高挂在天际,光芒晃得杨知澄眯了眯眼。
几缕头发垂在眼前,他呆呆地望着天空。
他在哪?
杨知澄心中弥漫过短暂的茫然。但很快,遥远的一切便都消失殆尽。
他转过头,望见一旁背起包袱的宋观南。
宋观南身着黑色长衫,衬得他白得晃眼。他眉宇清秀舒展,却始终带着种盘桓不去的压抑冷淡之色。前些日子留得有些长的头发被他剪掉了大半,剩下短短的额发耷拉在眉宇间。
杨知澄手掌心湿漉漉的,方才似乎在一旁的小溪里洗过手。
他抬起头,看着宋观南,宋观南便从包袱里摸了摸,取出张略有些残破的地图,递给杨知澄。
“向西……”杨知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对照着地图上的小路往远方望去,“啊,就在那了。”
他遥遥指向视线尽头。房屋层层叠叠,黑瓦白墙,似乎是一个僻静的小镇。
“要是我不在,你独自一人该如何辨别方向呢。”杨知澄摸了摸地图上粗糙的折痕,笑嘻嘻道,“宋观南,宋观南?”
宋观南看了杨知澄一眼,将他乱七八糟耷拉在额前的头发拨到一边。
“通常会迷路。”他一五一十地回答。
“帖子呢?”杨知澄向他伸出手,“我再看看。”
宋观南又伸手进包袱里,取出张皱皱巴巴的纸片。
纸片颜色很白,与宣纸的质感大为不同。杨知澄翻了过来,几行略显歪扭的毛笔字映入眼帘。
【家慈李母讳秀姑老孺人恸于九月廿日戌时寿终内寝
遵礼成服,停灵首七
谨择九月廿七日,午时于桃山镇祠堂治奠,未时发引
哀女阿心】
“停灵七天才发丧,也有够凶险的。”杨知澄嘟囔了一句。
他又看了眼地图:“桃山镇,是没错,就这了。”
“嗯。”宋观南应声,“走吧。”
“这次我们不会扑空吧。”杨知澄收起地图和纸片,递给宋观南,“自从找到我爹以来,我们鬼见了一箩筐,鬼蛊却还是没影子。”
“此次是表妹告诉我的。”宋观南说,“她前些日子途径此地,也不小心捡到了和我们差不离的请帖,进镇看了一眼,差点没能出来,但恰巧发现了鬼蛊的线索。”
“这镇子不同寻常,一会进去,务必小心。”
“好吧。”杨知澄点点头,问,“你表妹,你们关系居然不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