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和初缓缓将牵住的一角衣袖在手上轻绕了一圈,捉得更紧些,眼里噙着笑,嘴上有气无力地幽怨道:“这药太难吃……若是你不要我了,我就不吃这苦头了。”
千钟头皮一阵麻酥酥的,嘟哝着嗔怪他又说胡话。
庄和初抬眼向她鬓发间看看,低声轻问:“可都顺利吗?”
千钟点头,也以近乎耳语的低声道:“都好。”
庄和初眉头一紧。
她离他太近,近乎是肌肤相亲,饶是再怎么耳目昏聩、头脑混沌,也足够他清楚地捕捉到这人的一缕心虚。
这已然是后知后觉了。
她这心虚……好像是从她嗔怪他说胡话时开始的。
再多的头绪也没有了,庄和初只好问:“有意外?”
“都挺顺当的。”千钟含糊地答他一声,便要动身扶他躺下,“你先歇歇,养养精神——”
庄和初按下她的手,轻轻拂开她的扶持,勉力坐直身。药已起效,这清晖院中一切声响又尽在他耳目之下。
外面一直盯着他的人不知何时离开了。
“已不碍事了……”庄和初望定她道,“说来听听吧。”
“你放心,咱们想办的事,都办成了。”千钟朝自己发髻间指指,“那支花瓶簪,已经交到陆将军手上了。”
他刚才已经看到了。
那日他让她去买这样一件簪子,就是为着今日之用。
即便今日裕王没有令千钟去见陆家人,他也要寻个机会,让千钟走到陆家人面前,亲手向陆家传一道信。
那道信藏在何处为好?
香囊荷包一类原就是做收纳之用的物件,无论是给出去还是佯作掉落让人捡去,都极易惹起裕王疑心,且其中蹊跷,稍一搜检就会暴露无遗。
更隐蔽些的法子也不是没有,但又不能太过隐蔽,使收信之人都无法觉察。
几相权衡,才择定了这花瓶簪。
“不光交给了陆将军,”千钟又道,“我还趁着裕王没来的时候,反复跟陆将军提了写字的事,他回去只要好好想想那些话,铁定能琢磨过来,你就放心吧。”
庄和初仍定定看着她。
她话说得越多,那份心虚就越是瞩目。
既然不是结果上的问题,那问题便是在过程上,“裕王可有为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