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什么为难……”千钟垂眼抿抿唇,不知纠结了些什么,迟迟不往下讲。
庄和初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
千钟支吾间几度抬眼,无一例外,都撞进一片耐心十足的平静里。
这比焦灼、气恼都更可怕。
因为这意味着,这人已打定了主意,不刨根问底绝不会善罢甘休。
偏这人最是有些刨根问底的本事。
千钟挣扎片刻,明知铁定是绕不过,还是又不死心地绕了一下,“是有一点意外,不过,我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庄和初耐心问。
“我……”先把好话说在前头显然是不顶用了,千钟到底心下一横,索性把倒数第二坏的一句先倒了出来,“裕王给我说了一门亲事。”
庄和初狠狠一愣。
亲事?
今日裕王对千钟的吩咐,是在千钟出门前单独与她说下的,与庄和初前夜的推测合上了约莫七成——见的陆家人正是陆况,要她做的事也正是给陆况送一件东西。
做此推测的凭据也简单。
若裕王先前派金百成与陆况见过,如今陆况来京,再与之暗中接触,最容易使陆况信任的人,自然还是金百成。
可惜金百成已死。
是裕王亲手所杀。
一个尚还有用之人,裕王为何能杀得那么毫不犹豫?
最有可能,就是手中已有可以取而代之的,能放心地将已几乎被他攻破心防的金百成与那趟秘密送信的内容一并送下黄泉了。
这个人,最可能,便是如今任谁看来都必定会同裕王府风雨同舟、祸福与共的千钟。
过于复杂亦或过于紧要的事,裕王又必定不会放心交给她。
最为合适的作用,也就是使她在不知情之下,以其他物件为遮掩,向陆况传递书信亦或信物之类的东西。
是以他对千钟的嘱咐,只在万万留心裕王过河拆桥,却没想过什么亲事……
难怪裕王会说那句什么不再正眼瞧他的话。
但只消往这处一想,也不难明白,“云升?”
“裕王是想让我跟云升结亲来着……我肯定不能答应,可要是不让裕王遂了愿,他又肯定不罢休,我只好……只好给自己另求了一桩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