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年二十七那天,埋首案牍的谢云朔才恍然发觉,府邸里的景象,已经大为?不同了。
就连跟随他的心腹、一贯只低头做事?的廖泽,在今日见到他之?后,也笑得很欢实,朝他道了声:“殿下,岁岁平安!”
“笑这么开?心?”谢云朔随口问了一句。
他的亲信不算多,大多都是这几年在北疆培养的。
他本人的性子有时可称沉闷,信重的手下自然也差不多是这个性格,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
廖泽闻言,却难得地嘿嘿一笑,打?开?了话匣子。
“头回?在京中过年,我和老?严他们本还有些不习惯。但薛小姐她……”
他拣重点的说了些——谁家府上,过年也是有安排的,但薛嘉宜这次操持得格外用心。
廖泽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绵袍,又道:“像我这种光棍,赏了布料也没人给裁不是?薛小姐分的便是成衣。像是老?严这种家里有妻儿的,她便没发成衣,直接布料赏下去,更?实惠些。”
谢云朔对从初时便跟随他的属下一贯大方,但之?于小节,他确实不怎么用心,如果不是薛嘉宜主动接手,他大概就是发钱了事。
从自己的手下口中听到夸她的话,于谢云朔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轻笑一声,道:“这便将你们收买了?”
又听廖泽夸了几句之后,谢云朔搁下笔,捏了捏眉心,自书桌前起身?,找她去了。
内院里,薛嘉宜正?指挥着几个婢女贴窗花,见他来,笑眯眯地道:“哥!”
谢云朔瞄了一眼,见积了雪的树上都叫她挂了万字结,大为?震撼。
“这边不怎么有人住。”他好意提醒。
薛嘉宜昂起下巴,道:“越没人住的地方,越要点人气呀。”
“人气……”
谢云朔把这两个字噙在嘴里念了一遍,看着她的背影,唇畔笑意忽然加深了许多。
倒也没错。
她不在的时候冷冷冰冰,她在的时候,这座空荡荡的府邸才有了人气,像一个家。
——
谢云朔没让她再?忙下去。
虽然看得出来,她很乐在其中,但是接她出宫,不是为?了让她给他忙活的。
年前,他终于彻底腾出了完整的时间,带她从头到脚重新置办了一遍。
薛嘉宜完全?没推辞。
买——狠狠地买!反正?也买不穷他。
她已经非常清楚他府里账面上的情况了,跟他客气不了一点!
落在谢云朔眼中,只觉她不跟自己见外,乐在其中。
回?去的时候,薛嘉宜饶有兴致地问他:“这就是你上次说?要给我的惊喜吗?”
谢云朔沉默一瞬,问:“我什么时候说?的?”
薛嘉宜睥睨他一眼,道:“前两天你自己说?漏嘴的。”
“然后你就偷偷记着了?”谢云朔失笑,随即却否认道:“只是装点的俗物,当然算不上惊喜。三十再?给你吧。”
因着他这句话,最后的这两天,薛嘉宜过得越发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