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低眉顺眼了这么久的侄女,今日竟然敢反驳他,手指敲的咚咚响,那架势像是要在肖玉桃脑门上戳出几个大洞。
肖玉桃连连后退,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陈济川眼见不对,却来不及扶,一把拧过肖三的胳膊,将他双臂缚在后背,扯离了肖玉桃,狠狠摔在地上。
“我敬你是玉桃的长辈,可你的样子哪有半分长辈的做派。”瞧见身后的肖玉桃,陈济川又狠狠踹了两脚。
肖三捂住肚子,痛的说不出话来。
成日喝酒赌钱,不见天日,肖三的脸上常是一副阴冷惨白之色,如今却满脸通红,大汗淋漓,蜷缩着躺在地上,痛的直吸气,喊也喊不出来。
陈济川见他还想张口,抬手准备扇他。
肖三连忙捂住自己的脸,嘴里咒骂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陈济川回头,瞧见肖玉桃还没站起来,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是你的错。”陈济川伸手,想扶肖玉桃起来。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肖玉桃没抬头,声音闷闷的。
“瞧他那样子,就知道不是你的错。”陈济川语气十分嫌弃。
肖玉桃被陈济川逗笑了,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眼睛却还红红的:“走吧,你还没吃饭呢。”
两人又坐在小树墩前,陈济川静静地吃饭。
过了好久,肖玉桃轻轻的讲起了那件事。
她记得那天,通宝病了,饿了好几天,瘦瘦的不肯吃东西。
家里没人,眼见着天暗了下来,她不知道怎么办,抱着它往三叔家去了,谁料走着走着还下雨了。
那时三婶怀了孩子,在家休息,她想找三婶看看。
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男人的声音。
她以为是三叔,很惊喜。
三叔是读书人,定有办法,在门口拍着门大叫:“三叔你回来了吗?通宝病了,你给看看。”
通宝浑身烫烫的,外头还落着雨,她衣袖全湿透了。
肖玉桃感受着透过衣服传来的热气,害怕极了,使劲用衣服挡着通宝,没留意里面不寻常的声响,只顾着拍门。
却把旁边许大娘拍出来了,她儿子病了在家休息,嫌她吵得很,出来骂了几句。
就有好些人站在旁边看热闹。
肖玉桃也不理,谁知道里头迟迟不开门。
许是雨下的太大了,那天下地的都回来的早,不知是谁眼尖,瞧见了屋后狂奔的人,又是追又是砸的,把那人头破血流的绑回来了。
当夜,肖三家的房顶都要掀翻了。
第二天三婶趁着没人,拖着张板车把那个男人拉走了,再也没回来。
全村人都知道了,肖三再也抬不起头,自己的女人跟别人跑了,显得他是一个多么没本事的人,愈发爱喝酒。
后来不知道跟谁染上了赌博,更是无药可救了。
刚开始,大家觉得他可怜,几乎每家每户都借过钱给他,现如今也都无人待见他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事是你三婶做的,就算不是你,也总会有人撞破的。你三叔自诩读书人,却不明事理,自暴自弃,怨不得旁人。”陈济川不解。
“嗯,我知道。”
“那你还……”
“我只是记得他曾经对我的好。”肖玉桃眼睛有些失神,不知在看哪里,“这么多年了,也还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