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蔷说了心中所想。
话音落,又似觉得自己僭越了,忙描补道:“我并非小看你们。只是,民不与官斗,长安的佛寺,手眼通天。今日那胜业寺作为,你们也看在眼里。我恐你二人,无法与他们抗衡。”
呵。
是谁冷笑了一声。
王蔷偏过头,见是赵端午。
她有些狐疑,“你怎么了?手疼?”
“没有。”
赵端午假笑,挤出两个字,心中却在想,长安的佛寺,倒也没那么手眼通天。不过胜业寺的那群硙户,今日输了比赛,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面子,恐,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他不得不防。
便打定主意,一会就与李愿娘商议,先下手为强。
心中既存了事,他倒没注意,驴车已经到通济坊了。
“阿兄,到了。”
李星遥的声音响起,他忙叫停了驴。
王蔷便知,到地方了。
卸下榨油机,李星遥记着那句“我饿了”,急急忙忙钻进了庖厨。一阵忙碌,饭香飘出来的时候,李愿娘也回来了。
李愿娘早从自己人口中听闻了今日种种,也知,自家来了位陌生的小娘子。她装作不知,先是问了一句:“今日的比赛,可是赢了?”
见赵端午和李星遥双双点头,方放下一颗心,道:“回来的路上,听人说,一位小郎君和一位小娘子赢了比赛,我便猜到,是你们。可没见着你们,到底不敢信。”
“是我们。”
赵端午又点头,他面上骄傲极了。可那份骄傲在听到李愿娘问“你的手,还疼吗”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疼了。”
他摇头,将脱臼的那只手往身后藏了藏。
好丢脸。
他真的,很久没有这么丢脸了。今日,本说好了,要让胜业寺那帮硙户好看。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好看的,差点成了他。
还有王蔷,明明年龄比他小,却力气比他大。
“我……阿娘,对了,忘了同你说,这位小娘子姓王名蔷,今日,是她帮了我们。”
又把今日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李愿娘听罢,道:“王小娘子两次相助,我替二郎和阿遥,谢你一谢。”
“不用谢,不用谢。”
王蔷慌忙摆手。
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明明是头一回见这李愿娘,可不知怎的,她总下意识地不敢高声说话。
“你既无处落脚,那便安心在这住下吧。今夜,你与阿遥睡在一处。若是缺什么,只管说。”
李愿娘的声音很平和。
王蔷悄悄捏了捏裙角,点头,说好。
又说:“我……我帮阿遥他们,不是想图什么,我就是……就是看不惯胜业寺那帮人。”
说到胜业寺,心中那股打抱不平的劲又上来了。
她捏着裙角的手一松,没忍住道:“胜业寺欺世盗名,明明是佛寺,却丝毫没有悲天悯人之心。都说它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佛寺,可今日所见,与我想的,大相径庭。那些和尚,无一人称得上慈眉善目,反倒叫我想起酒囊饭袋一词。”
“可不是酒囊饭袋。”
赵端午脱口而出,心中对这话极是认同。
托他外祖父李渊的“福”,胜业寺的和尚们可不是背地里赚的盆满钵满,吃的满嘴流油。茹素的和尚,可茹不出那么油的脸和那么大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