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仗势欺人惯了。”
不好多说,他委婉骂了一句。
李愿娘道:“今日之事,恐不会就此作罢,阿遥,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先等明日,萧仆射派人上门。”
李星遥轻声回应。
心中说担忧,倒也不十分担忧。
今日,他们的确得罪了胜业寺。可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人看着,比赛他们赢得光明正大。
再者……今日的比赛,是由萧瑀牵头主办的。榨油机一鸣惊人,各佛寺皆蠢蠢欲动。既蠢蠢欲动,便会找到萧瑀,从旁打探她和赵端午的下落。
萧瑀是个明白人。
此前他虽派人来家中确认过榨油机的真假,可到底,没亲眼瞧见过。若知晓,榨油机效率惊人,再加上各佛寺找上门,他定然,会有所行动。
他行动了,他们便安全了。
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不欲让李愿娘多担心,她抬起头,轻轻笑了一下,又说:“阿娘,我心里有数的。”
李愿娘叹气,知她心中所想。可……
不是她故意想说胜业寺不好,而是这佛寺,是真的不好。
她与胜业寺,恩恩怨怨,非三两句话就能分说。
其实原先,大家并无宿怨,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她虽看不惯对方,可大家互无交集。她忙于通济坊与崇仁坊两处,连日奔波,无暇顾及其他。若不是后来对方欺到她头上,她懒得与对方缠斗。
李渊……惯会活稀泥。
偏偏胜业寺起家,依仗的,就是李渊。
当年李渊为唐国公,无意中一次见面,有僧人景晖信誓旦旦断言,道:唐国公日后,必登人极。
人极,便是天子。
一语成真。
后来晋阳起兵,李唐建国。李渊登顶帝位,想起当年景晖之言,欣喜之下,为景晖建造了胜业寺。自此,胜业寺在长安声名鹊起,一跃成为长安香火最旺的佛寺。
香火旺,寺里的和尚,便傲了起来。似侵占良田,圈地扩寺之事屡见不鲜。
今日,胜业寺信誓旦旦,以为取头名犹如探囊取物。可最后,头名却叫阿遥和端午得了。
阿遥以为,有了萧瑀掺和,胜业寺纵然有心报复,却也不敢太出格。可她,太天真了。
心中忧虑,她叹了一口气,顺着女儿的话道:“但愿吧。”
但愿对方,真的知进退。
若是不然……
她心中有了成算。
一顿饭用毕,两个小娘子去看兔子了。赵端午盯着二人的背影,观察了一会,见并无异样,方回过头与李愿娘说起了今日之事。
他问李愿娘:“阿娘,你当真愿意让王蔷借住?”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们既然承诺了她,便该做到。”
“可……”
“她对阿遥,应该没有恶意。”
赵端午沉默。
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道:“我看阿遥与她,倒是颇为投缘。”
“阿遥……也需要朋友。”
李愿娘神情淡然,透过窗,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看兔子的李星遥身上。
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阿遥没怎么出过家门,这几年,她身边也没有旁的小娘子。她也需要朋友,你虽是她的兄长,也是她的朋友,可有些话,她未必愿意说给你听。王小娘子虽性子略急躁,却也算得性情中人。若她们能成为朋友,并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