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开口:“我阿娘和阿耶都是行事稳妥之人,我虽然不知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相信他们。黎阿叔,请你告诉我,我阿娘和阿耶是不是有麻烦了?圣人是不是想对他们下手?”
“圣人……应该还在犹豫。”
李世民回应,又补充:“他一贯是优柔寡断之人。
“若我回去,能帮到他们吗?我是柴瑶,我回去了,是不是圣人的试探就会停止?”
“阿遥。”
李世民放慢了语速,“圣人想要试探你阿娘,与你在不在平阳公主府并没有关系。或者可以换句话说,圣人如今试探你阿娘,并非是你阿娘真的有威胁。杀鸡儆猴,借题发挥,他意在的,是我。而你阿娘,阿耶,只是他用来对付我的筏子。”
“公主府里,可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
“没有。”
李世民否认,又说:“但,可以有。你要相信你阿娘,若圣人打定主意去府上试探,另一个你便会出现。我想,圣人也知道此事,所以迟迟没有去你阿娘府上。”
“太子和齐王不会就此罢休,若他们变本加厉,我要如何做,才能保护他们?”
“火器。”
李世民加重了这两个字。
“安乐川的火器,是当世之大杀器。圣人,太子,齐王,都不知道这火器是你做的。他们没有证据,但,你可以将证据递上去。怀壁其罪,可怀壁,壁本身就是最好的武器。太子在幽州试验火器,我已经得了消息,试验失败了。他们联结了西突厥,本想假装挑起战争,演一出戏,一箭双雕,既拿下军功,又假戏真做灭了西突厥。”
“为了火器,太子,齐王定然向你示好,他们会自己想办法,保下你阿娘。另外,圣人那里。”
李世民停顿了一下。
“圣人知晓火器是你做的,定然会起杀心。但你放心,他不会也不敢杀了你。他没有选择,只能退让。”
“那黎阿叔呢?”
李星遥突然直白地问了一句。
她看着李世民的眼,不知怎的,想到那时候在定襄城,李世民那句“可谁说,秦王就只能是秦王”。
“洛阳不是终点,火器是我手中的大杀器,也是黎阿叔手中的大杀器。黎阿叔,我与太子有怨,与齐王有仇,我……”
“我都明白。”
李世民抿着嘴,突然就笑了。
“阿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
“我只有一句话,你看到山就在那里,你会不想攀登吗?”
“我不会。”
“山不来,我自去。你放心。”
……
几个字,掷地有声。
李星遥不做声了。
良久,她点头,“我信黎阿叔,我也等着那一天。”
“西突厥这场仗,打肯定是打得起来。齐王会挂帅,但他败绩太多,此战不一定能胜。社尔会在西突厥接应,我让他来正是为了此事。长安,我暂时回不去,你若回去,得绕开路,避开那三百死士。我会去信给长安,告诉你阿娘你要回去。”
“黎阿叔。”
李星遥蓦地开了口,她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先不要告诉阿娘。”
“你想瞒着他们?”
李世民面上倒无不赞同,只是,他心里头实在担忧,“当年你昏迷不醒,九死一生之际,你阿娘求到李淳风面前,是李淳风说,在天有异象之前不能叫你知道自己身份,否则你必死无疑。你阿娘为此,举家搬到通济坊,隐姓埋名。如今,突厥的天罚不知算不算应期。说实话,你阿娘心里没底,我这心里,也没有。”
“可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李星遥扯出一抹笑,其实心里大为震动。原来一家人隐瞒身份的根由在这里,果然是因为她,一切都是为了她。
胸腔里有无数情绪涌动,她无暇也不敢去辨别那些情绪究竟是什么。只是攥紧了拳头,好努力压下百般滋味,道:“黎阿叔,我很好,真的很好。或许,突厥的天罚,已经算应期了,所以,不必为我担心。”
其实她也不知道,突厥的天罚算不算应期。但,穿越一回,还带个系统,总不至于走到如今,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