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米快吃完了,楚玉茹心中盘算着锦絮应该也是没多少余粮,特意找了风和日丽的早上前往县城。
得多照顾着些锦絮,他的身子本就不好,加上王翠死后憔悴成那样,风大一些就能跟着吹走似的。
王翠是去县城的路上遇害,能让她回家的事情不过是找锦絮要钱罢了,怕是锦絮的手中已无积蓄,楚玉茹想着找个机会再塞些钱给他。
许久未来县城了,楚玉茹压低了斗笠,寻粮铺时被迎面而来的一位女人挽住胳膊,热情的招呼她前往自己的铺子去。
楚玉茹瞧她面熟,看见陈米上插着新米的牌子后才想起这人是谁,抽出了胳膊来,不悦的后退了两步,“王老板我不买你家的米。”
王老板也认了出来。无她,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只有楚玉茹直截了当的教她不能投机取巧,王老板印象深刻。
王老板连忙嘘声,拉着楚玉茹到一旁小声说道:“做生意麻,哪里有不奸的。这样我卖给你新米。”
冬天刚过去,本是采购粮食到高峰季节,王老板的粮铺子前却冷清的厉害,连装米粮的竹筐边都积上薄薄一层灰。
“我不需要你的新米。”楚玉茹面对精瘦的王老板根本不用多大的力气就能挣脱开她的手,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挂着的新米牌子。
王老板颓唐的往摇椅上一趟,神情萎靡,叹气声悠长,“开年来就没生意,这让我怎么活啊。”
已经离开几步的楚玉茹停下了脚步,心软的回过头来,提醒道:“你不真诚的对待别人,别人自然也不会相信你。”
楚玉茹抿唇犹豫片刻,掏出钱袋子,“我买两袋新米。”
王老板瞬间从摇椅上跳起来,利索的给她装好,笑脸相迎道,“您说的对!我保证以后不以次充好!”
几分真,几分假,楚玉茹无法辨别,给了钱拿了米就走了。
买完东西后楚玉茹没着急着回去,而是绕去了百草堂。百草堂门前片叶不落,不管何时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楚玉茹踏进去时,温掌柜像从前一样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多久没来了,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楚玉茹浑身上下只有一个背在身后的斗笠,最多怀中抱着的两袋大米,半点不像是来换东西的样子。
她也确实不是过来换东西的,自上次受寒后锦絮虽一直在调养吃药,但身子骨肉眼可见的并无好转。
外加上这次王翠惨死的打击,估计是休息没休息好,饭也没吃多少。
楚玉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温掌柜,“麻烦根据纸上的药材抓几副药。”
药方子是在楚宅大夫开的,楚玉茹为了防止意外又誊抄了一份,刚好借着进县城再买几副回去。
温掌柜接过药方子看了一眼,上下打量楚玉茹,没动,反问,“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样子?难不成上山掉水里去了,要喝这些补药?”
“不是我吃药,是…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楚玉茹胳膊搭在柜台上,略微垫着脚尖,桃花眼中满是真诚,“他身体本就弱,还感染了风寒,最近又遭遇了大变故,整个人憔悴不堪的。我就想着照着上次大夫开的药方拿些回去。”
“药哪里能乱吃,身体什么状态用什么药的,万一他现在不是因为风寒导致的呢?”温掌柜把药方退给楚玉茹,手指点着台面拿出了医师的态度,“把人带过来看看才能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王翠的头七还没过去,按照规矩锦絮是不能离开村子的,但楚玉茹实在不忍看锦絮憔悴的撑到七日过去,恐怕人能直接病倒了。
“能不能请堂内的大夫上门诊断,他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无法出来。”楚玉茹见温掌柜神色为难,争取道,“我可以多付些路上钱。”
温掌柜双袖一拢,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愿意啊,堂内的大夫本就不多,哪里有时间出外诊啊。”
楚玉茹神色黯淡下来,不过倒也是给了她另一种思路,可以请大夫到村子给锦絮看病,省的她抓的药不对病症的。
就在她准备去找其他大夫时,层层叠叠的药柜后响起一声挽留,温俊逸端着一篓子草药冒出头来,欣喜的笑说,“楚娘子来怎么不喊我啊!”
温俊逸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头发上还插着几根草药片子,一点儿也没有男子的端庄,看的温掌柜头隐隐作痛,替他拿下叶片,教训道:“你就不能好好走路。”
“好好走哪里有跑来的快。”温俊逸不甚在意,篓子放旁边,睁大眼睛瞧着楚玉茹,不服气的说,“我在后面都听见了,怎么没人想到让我去看诊啊!”
“知道是男是女你就去?”温掌柜一掌拍在他后背,“你快些把药材理好。”
“病人在我眼里都没区别,能给人家治好病就行。”温俊逸撑着胳膊从柜台后翻出来,扬着下巴道,“况且堂内缺了几味草药,我刚好让楚娘子带着上山去。”
温俊逸一直跟着温掌柜后面学习,虽很少见到他行医诊断,但定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楚玉茹为防温掌柜担忧,连忙说道,“看诊的是个男子,温掌柜你放心吧。”
听到此处,温俊逸心中更是有底气了,抓住温掌柜的胳膊来回晃悠,撒娇道,“娘你不放心我,还能不放心楚娘子吗?”
温掌柜知道儿子学了一身的本领,奈何是个男子不被人待见,很少能施展才能,心中苦闷的厉害。有人愿意让他去问诊开心成这样,温掌柜心中是酸楚的。
“去可以。”温掌柜压低声音,背着楚玉茹跟温俊逸叮嘱道,“你路上别对楚玉茹动手动脚的,要记得你是个男子,矜持!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