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作息既紊乱又规律,紊乱是因他每夜睡的时间都不同,规律是因不论何时入睡,这个时辰都会准时起来练剑。
姜柒雪正看的饶有兴致,楚漠那点轻飘飘的声音哪里抵得过对画本子的情有独钟,她睡的又是双人床,每每看到愉悦之处便于大床上滚上两圈,发出很轻的“嘎吱”声。
这声音并不明显,然楚漠耳朵一向灵敏,路过她房间时微微侧头,见屋里的蜡烛貌似还燃着,遂敲了下门。
姜柒雪猝不及防从床上直起身,这个时间来敲门的还能有谁?无非是身具变态作息的楚漠,整天起的比打鸣的鸡早。
她把书放在枕头上,穿好鞋子去开门,果然,楚漠身着月白色单衣,手里还提着把剑,正拧着眉看她。
“你怎么还不睡?”
姜柒雪心里还惦记着书里的剧情,她从前在宫中接触不到这种有意思的书,更没人和她讲过,现在终于得机会观赏,心怀极大的欲望想与人倾诉。
“那黄皮书我看了,果然如你所说,只有那一个片段不太正常,其余的情节引人入胜,实在值得观看。”
只见她说的眉飞色舞,楚漠眼中不禁含起揶揄的笑意,“你还说我会偷偷看,原来先把持不住的是你。”
姜柒雪忽然反应过来了,面色一红,“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差点夹到楚漠的鼻子。
瞧瞧她这嘴,果然人还是要休息好,不然脑子都跟着反应不过来。
她气急败坏的拿扇子把所有蜡烛扇灭,然后放下床帐,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今日府上的下人又开始在背后说夫人的闲话,起因是向来规束自身的夫人睡到了巳时,以至于一起来便直接用了午饭,他们猜测是因新婚夫妻太过放肆才会如此。
“姑娘日后可莫要睡的这么晚了,你这几日都有黑眼圈了。”
胡姨这一句话把姜柒雪吓得心惊胆战,其威力比任何话术都大,她当即便决定日后要早睡。至于楚漠……他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毕竟他熬得再久都没什么反应。
连下了两日的大雨,阴云终于扫开。今日阳光甚好,前院的木槿花开的繁盛,被风轻轻一吹,在远处都能闻到花香。
这皇亲府比之前住的楚询旧居宽敞多了,姜柒雪用过膳后独自一人走到后院,见园子里的花开的姹紫嫣红,于是小跑过去,蹲下来打算摘几朵。
“别碰!”
楚漠的声音传来,姜柒雪手停在半空中,只见此人正往这边走。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与他相见,就是在御花园的花丛里,她摘了十几朵花,还被他装模作样凶了一嗓子,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到熊孩子长大的模样。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姜柒雪这次用不着跟他客气,连语气都理直气壮起来,她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慢慢悠悠的站起身。
楚漠嗤笑一声,没想到这位尊贵的殿下不论过了多少年,手还是一如既往的闲,于是抱着胳膊解释道:“这花有毒。”
姜柒雪闻言在袖子里搓了下手,离那株艳丽却危险的毒花远了点。
“你种有毒的花做甚?”
“这花有时候也可以做药材,但大多情况是下毒,所以不要乱碰。你若喜欢,可以挑那些颜色浅的摘。”
楚漠给她指了下角落里的花,那些花在这毒花的娇艳下已失了色彩,丝毫不引人注目。
“种那么多毒花,你像个毒王一样。”
楚漠不知她又看了什么奇形怪状的画本子,听来“毒王”一称。
“你若喜欢这些,今日不如去集市上买些种子回来。”
今日难得天晴,楚漠这提议倒是不错,姜柒雪正想回应,却见樱儿跑到了后院。
“夫人,宁亲王妃来了。”
方才摘花时的理直气壮荡然无存,姜柒雪莫名有些心虚的觑了楚漠一眼,只见此人听闻“宁亲王妃”几个字,整张脸都麻木了。
“你让王妃稍等片刻,我随后就到。”
“是。”
姜柒雪用袖子往楚漠那边扫了扫,“你不去见见王妃?”楚漠漫不经心:“她有什么好看的?”
“那我去了。”
“让思思陪着你去,记得早些回来。”楚漠俯下身,把地上长好的药材拔下来几根。
“宁亲王妃又不是多危险的人,不必这么谨慎。”
“她虽然不危险,但她很容易给旁人带来危险。”
楚漠对这位王妃向来抵触,姜柒雪早已习惯,便应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