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下被吓精神了,慌慌张张的往上扒拉着裤子,“不是……你大半夜在草里干什么呢?”
他这才看到不远处还蹲着两人,定睛一瞧……还有个姑娘。
“这二人是谁?”
这人也是从前迟谦的部下,跟他上过十几次战场,因而迟谦也不打算瞒着他,“这是七公主啊。”
“七公主?”
那人眼睛瞪的好比茶杯口大,姜柒雪本以为他第一反应是惊讶于自己还活着,没想到这人开口便是——
“你竟还敢与七公主见面?”
迟谦脸上的表情僵住,盯着他沉默片刻后问:“你此话何意?”
那人脸上的表情古怪起来,他眼球往营帐处转动一下,在他开口前,楚漠眼疾手快的把他嘴捂住,手里一柄短刃架在他脖颈上。
“你干什么?”迟谦指着楚漠的端刃问。
“看不出来么?他要叫守卫来。”
方才官兵们拿鞭子抽人时,其他俘虏皆主动去帮那对父子,只有这人冷眼站在一旁,似乎对此并不关心。
楚漠的刀刃抵在他脖颈脆弱的位置,那人没想到楚漠力道这么大,不仅没能挣脱,还把脖子划出了血印。
楚漠抬眼看着迟谦,“是你动手还是我来?”
迟谦默然,眼前是与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他又不傻,方才也看出了这人想要通风报信,只是不愿承认的如此迅速罢了。
他的兄弟呜呜咽咽的,眼睛一直在飞快的眨,他猜他是在说些求饶的话,可现在不能把他嘴上的手放下,谁也不敢拿这么一个人打赌。
“本以为你我还有携手取靖国皇帝狗头的那天,你只能先走一步了。”
迟谦虚说完,接过楚漠递来的短刃,穿入此人的心脏。
多年在战场厮杀的经验让他在拔出刀时,还能保持镇定。他前段时间就发现了这位战友变得不似从前那般热忱,还以为是被靖人的压迫磨平尖锐,没想到是忘了初心。
楚漠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对他道:“可以把这尸体挪到那两个守卫旁边,以免你被人误会。”
老实说,楚漠做事考虑的甚是周到,况且他与此人素不相识,能做到这步分明是帮了他们。可亦能从中看出这人行事果决。若有朝一日他的目的与姜柒雪起了冲突……他会怎么办?
他对姜柒雪也会像手中这柄短刃一样干净利落又心如止水么?
姜柒雪注意到迟谦的目光,还以为是这位将军在失望或是心痛,“将军节哀。这条路太难走了,途中任何人都有可能改变。”
“殿下不必担心我,这人背叛姜国,自然不能留。”
“您方才想对我说什么?”
迟谦的目光在他们之间微妙的流动一瞬,犹豫在片刻中荡然无存。
“就是打起来那日,我方有两位将军居然投降了,我现在一想便气的不行,若不是他们俩,说不定还能赢。”
“这些事都过去了,当务之急是让活下来的姜国百姓得以解脱。”
姜柒雪总觉得他还有别的事情要说,这时营帐里又有人要出来,虽说是姜国人的营帐,可谁知如今的姜国人是否心系姜国?他们二人不宜在此处久留,只好匆匆离开。反正宫中无人知道他们在此处,大可以明日再来。
当晚姜柒雪躺在床上正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一群人在不远处叫喊,嘈杂得像个菜市,她甚至还没分清这嘈杂是来源于梦境还是现实,就被拍门声拉回了魂魄。
“怎么了?”她听到楚漠的声音,不满地拉开门。
楚漠站在门框外,衣服都穿戴整齐了。“旁边好像有什么地方着火了,火势算不得多大,反正没伤及我们这边,但官府的人定会查过来,你我身份特殊,若被知晓来了这里,很可能会被怀疑。”
秦策的酒也醒了大半,囫囵的把衣衫穿好,外衣甚至穿反了,驾着马车便打算带这二人离开此处。
他们一出门,才发现是不远处的花楼着了火,他们经过时火势还未完全熄灭,有人前去救火,有人观望,趁着马车未行多远,姜柒雪回头看了一眼。
但花楼周围早已水泄不通,她看不到那憎恶之地,只瞧见各式各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