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她举起手指着隋垂容,这动作可谓十分不雅,但碍于她是客人,也没人敢说什么。
斛律金装模作样呵斥了她一声,又笑着夹了两筷子菜,“陛下,她们小孩子玩,咱们就别掺合了。”
昌乐帝硬生生放下了抬起来的手,心里把这个圆球骂了个五体投地。
隋垂容一僵,看着兴高采烈的宁游思,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是她太高估了,这货是个天生的缺心眼吧。
罢了,左右不过弹首琴,被人挑衅到头上了还不作声,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起身缓缓迈下台阶,走到圆台上,面朝昌乐帝俯首,“陛下,既然郡主盛情,垂容只好却之不恭了。”
昌乐帝摆摆手,想起她来,“隋爱卿之女?叫斛律大王好好看看大阗的贵女,之后朕重重有赏。”
斛律金眯着眼,应和着哈哈笑,可眼里闪过几丝得意,游思的琵琶可是练了十几年,今日势必要压大阗一头。
宁游思好奇打量着面前的姑娘,玉貌清丽,手指细长,怕是连琵琶都举不起来吧。
她得意起来,“你要和我比什么?”
隋垂容浅笑着,身形笔直立在原地,“琴。”
大殿中央的圆台上,女子安静垂首,双手抚着古琴,她弹的是一曲《广陵散》。
如拂流云,绕秋水,琴声漫过整座太和殿,像是跨过人生沧桑百年,曲中杀伐激越之意被她有意淡化,金戈铁马化为沉闷怒涛,犹似天外之音,。
此曲本是讲的一个残酷血腥的古老故事,可在隋垂容手下,却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苍凉。
一曲尽,满座无言。
宁游思呆呆站在原地,被琴中倾泻的思绪冲了满身,心潮起伏,久久回不过神来。
祁云照姗姗来迟,靠近太和殿却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渺渺琴音,再向前两步,看清圆台中央弹琴的女子时,他不由自主顿住脚步。
“啪啪啪。”殿内沉静气氛被祁云照打破,他勾起唇角,走进殿中,走到隋垂容身边,笑道,“陛下恕罪,臣来迟了。”
“无事无事。”昌乐帝又看向隋牧,笑道,“隋卿,你可养了个好女儿。”
“来人呐,赏。”他笑呵呵看了一眼斛律金,见他讪讪笑着,嘴角下撇,更觉心情舒畅无比。
“谢陛下。”隋垂容轻笑。
宁游思跺了跺脚,看向隋垂容,“算你有些本事。”
“没想到隋小姐还会弹琴。”祁云照特意放慢脚步,与隋垂容同行,压低声音笑道。
“世子没想到的多了去了。”
眼看着她坐到座位上,祁云照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起刚才看见的一幕。
琴声阵阵,女子闭着眼面无表情,万千悲意自她手下流出,她被琴音包裹,像是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