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因为我吗?”
晏南雀有点紧张,一瞬不瞬望着她湿漉漉的眸子。
她话音落下,白挽眼底浓重的负面情绪再度升腾、翻搅,声音里都带上若有似无的怨憎,那份恨意不止是对她,更多是对自己。
“你总是想走、总是在想离开,你待在我身边,说不会走,可是你的眼睛说你会,你为什么总是想走,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才会一直想离开我,我讨厌你哭,我讨厌你看我的眼神,你分明就一直都想离开我……”
“我不该把你关起来,但是我找不到办法留住你,我留不住你,我应该给你自由,我可以忍……不论有没有链子,你都会离开我……我不能一直这么自私,你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你为什么总是在想离开我?你又在想离开我的事了。”
“我不想砸东西的,但是药洒了,滚得到处都是,我捡不起来,不想吃了……好苦,你讨厌苦味,你亲我的时候会发现的……”
白挽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像喃喃,近乎神经质,她焦虑地咬紧了下唇,指尖一直掐自己,抓到什么掐什么。
书房里安静极了,一时间只有她细碎的话音。
像是想起了什么,白挽咬住了衣领,即使疯到这种程度,她还惦记着不能在身上留下伤痕。
衣领被她咬得湿润,倏忽有一滴泪砸在她手臂上。
温热的,重逾千斤。
白挽骤然被拽出了那个光怪陆离的噩梦般的幻境,抬起湿成一片的长睫望过去。
眼前是她朝思暮想,恨不得融进骨血同生共死的人。
许多次,她望着眼前人,手攀上alpha纤细的、脆弱的、如同天鹅般的颈项时,脑中都会冒出无数道声音,诱惑她掐下去,杀了晏南雀,让她死在现在,让她们一起死掉,这样晏南雀就不会离开她了。
而现在,晏南雀在哭。
蜿蜒在雪色肌肤上的泪痕化作毒蛇,密不透风绕紧了她的心脏,死死勒住她。
晏南雀发现她了。
她发现她是个疯子了。
白挽像是才意识到这一点般,唇角轻弯,声音里也带上了点笑意,“你发现我了。”
她这么说:“你哭,是因为知道我是疯子吗?”
她用了相同的句式,模仿眼前人的一举一动。
白挽想,太好了。
被发现了,她可以不用再装了,她装得好累忍得好累,她不想再克制自己伪装自己。
转瞬她又被潮水般的焦虑淹没,在窒息中想,晏南雀知道她的真面目了,她会怎么样,会更想离开她吧?
不准。
不准。
她不允许,晏南雀死也不能离开她。
迎接她的是妻子温暖的、带着香气的拥抱。
妻子在为她流泪。
“对不起。”晏南雀拥住她,回答了她的问题:“不是……不是。”
晏南雀抱得很紧,心口的酸涩像是要将她融化,细密的疼泛了上来,她控制不住闭上眼。
她是想白挽好的,可她做的事却都在让白挽痛苦。
她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时候。
是她做错了,她对不起白挽,她一意孤行,习惯性在心里打算好一切,什么都不肯说。她这些天时常郁郁寡欢,担心系统回来,更担心系统一直不回来。
白挽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心思?
她焦虑,白挽只会比她焦虑千倍百倍。
“你在为谁哭?”
清泠泠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晏南雀说:“你。”
白挽又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