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言怒气冲冲下楼,一边想着把蓝宁大卸八块。
走到住院处大厅,他视线扫过走廊里站着的坐着的人,终于搜寻到了蓝宁的身影。
许君言有些怔愣。
只见蓝宁坐在点滴室里面的椅子上,身边挨着一个年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身形枯槁,一只眼睛明显有些问题,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她侧着头,拉着蓝宁的手说话。
蓝宁好像不是来跟踪他的,是来照顾这个老人的。
护士叫了两声蓝爱芝的名字。
将她手上的点滴拔除,一边嘱咐着什么。
许君言见蓝宁起身,在矮小的椅子旁蹲下来,将身后老人的手搭在胸前,起身将老人背在背上。
老人瘦,蓝宁也瘦,伶仃的两个人朝着门口,慢慢地走过来。
鬼使神差的,许君言躲了起来。
蓝宁在跟护士聊天没看见他,微微弯着腰,额头上有一些汗珠,嘴角破了一块,但面容沉静,漆黑的瞳仁看着前方,声线平稳,没有以前那样畏畏缩缩,也没有眼神飘忽,他跟护士说了几句,慢慢地背着老人往出走。
全程都十分从容和温和。
跟他遇见那个胆小懦弱,说话结结巴巴的蓝宁一点也不一样。
原来不在学校的蓝宁是这个样子么。
那样的正常。
或者在学校他是不正常的?
许君言忽然想起那天郑嘉仪念出那张纸条的时候,他神色那样慌张,惊恐,好像不知道里面写的什么一样。
假如纸条跟他没有关系,但他为什么要承认呢?
许君言觉得有些无法言说的茫然和惊讶。
他目光扫过破掉的唇角,微微皱起眉,好像每次遇见蓝宁,他身上总是带着点伤,而那些伤根本不是自己打的。
可那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知道蓝宁不是来跟踪他就行了。
他带谁看病,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找他麻烦已经很好了。
就像郑嘉仪说的,这个说不定是蓝宁的伪装,表面上装的人模人样,实际上还是心里变态。
许君言如此说服着自己,但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坚定了,他不由怀疑世界上有两个蓝宁,一个在学校里,一个在这里。
郑嘉仪看完牙,嘴里含着一块棉花,大舌啷叽地给许君言打去微信电话,“言郭,我宽完牙了,你债哪里?”
“在外面。”许君言回头看了眼医院的大门,报出地址:“在b1门口。”
“为什么在外面?华美找到人嘛?”郑嘉仪看牙看了一个多小时了,正常来说许君言不至于找不到蓝宁。
许君言目光落在远处,顿了顿,“你过来吧。”
“哦,好。”
郑嘉仪顶着大太阳找到b1,热的汗水直流,“哥,坐这不热吗?南宁人呢。”
许君言沉默不语,坐在外面的台阶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坐这干嘛,一个小时前他应该回去的,但是走出门口的那一刻,脚不受控制地停了,他心里很乱,脑子更乱,像是无端被人在打了一拳,说不清楚哪里不舒服,反正闷闷的,透不过气。
郑嘉仪看许君言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心里发毛,“哥,你这样子好像把人给打屎了一样。”
“滚蛋。”许君言踢他一脚。
“索引你把南宁肿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