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有进步。”许清淮适时给予肯定，“你身体还可以吗？”
“可以，继续吧。”谢星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强撑着说。
“加入突发状况，3点钟方向模拟陨石群，5秒后精准打击，如果觉得头晕恶心，一定要说。”许清淮操纵把杆，一点点调试着，他也不知道谢星衍现在的极限在哪里。
谢星衍眼神一凝，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面板上划过，调整护盾能量分配，同时操控杆偏转，战机以一个精妙的小角度螺旋从陨石缝隙中穿过。
训练强度逐渐加大，从单一的机动到复杂的战术组合，从空旷星域到布满障碍的小行星带，再到模拟大气层内的超低空突防。
汗水让谢星衍的作训服粘在身上，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动作也从生涩变得连贯，甚至开始带上他独有的驾驶风格。
许清淮全程紧盯，有时候会快速调整模拟环境参数，有时候又会出言提醒修正细微错误。他看似平静，但微微前倾的身体和不时轻点控制台的手指，暴露了他的全神贯注。
谢星衍有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他刚从基地毕业的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的A+少年。
在这最有干劲儿的时候，谢星衍的腿却支撑不住长时间的肌肉紧绷。
“星衍，别硬撑。”许清淮及时注意到谢星衍的痛苦。
谢星衍本想着靠毅力，撑一撑就过去了，怎么能让许清淮看扁。但是，膝盖已经到极限，能坚持到这会儿，实属不易。“对不起，膝盖撑不住了。。。”谢星衍还是选择叫停，抬起手臂缓解肩周的酸疼。
许清淮走进模拟舱，递出一杯水，竟然是前两天他说好喝的花茶，“温度正好，补充点水分。”
谢星衍不客气地接过，“谢谢。”随后他随口一问，“怎么样？我是不是退步很多？”
许清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跟着坐进了模拟舱的副驾位置，狭窄的空间瞬间充满了他的气息。他没有看谢星衍，目光落在前方尚未熄灭的屏幕上，上面是正在形成的数据分析报告。
他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在密闭的舱室里显得有些低沉，“基础反应速度恢复了不少，复杂环境决策准确率非常高，至于刚才那段小行星带的突发状况模拟。。。”许清淮停顿一下，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滑动，调出一段线型图，“你的操作比系统预设的最佳方案快了0。5秒，虽然导致机身不稳，但成功避开了。”
许清淮侧过头，看向谢星衍被汗水浸湿的侧脸和微微发颤的右腿，眼神闪过一丝心疼，“还行，不错，你这个年纪有这个反应不容易。”
“？”谢星衍转头看向许清淮，皱着眉头不说话，随即好像是被气笑了一般轻哼一声，“我什么年纪？仔细说说，我听听有没有道理。”
许清淮下意识舔舔嘴唇，一时嘴快，没过脑子的话就这么说出来了，他想着怎么替自己找补。“咳咳，我的意思是你老当益壮。”
好家伙，还不如不解释呢。
谢星衍好不容易从许清淮嘴里说出一个成语，以为是狗嘴终于会吐象牙了，结果好词好句完全不适用现在的环境，他忍不住嘲讽道：“你是文盲吗？”他真诚发问。谢星衍真的很想揪着许清淮的耳朵问他，是不是读的书全还给老师了。
“我当年不爱看书，你又不是不知道。”许清淮声音拔高了许多，被踩住痛处一般。
谢星衍思考后点点头，“也是，如果不是我揪着你的头发，把你按在书桌上学习，你的理论知识不会擦线合格。”
“。。。”
外面的值班人员好奇地探头，好像有瓜可以吃诶。
谢星衍握着温热的花茶杯，指尖传来的暖意似乎缓解了膝盖的酸痛。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谁也没说话，谢星衍只是慢慢喝着茶，清甜微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许清淮转了个话题，“你受过伤是客观事实，身体机能下降是正常现象，刚才你的腿部肌肉群已经出现保护性痉挛，即使你要继续，我也会在终端控制停止。”
他伸出手，谢星衍以为是要摸自己的头，乖乖地闭上眼睛，但那人掠过了他，点了一下控制面板，调出一份刚刚生成的训练报告。“你需要适应新的战机。”他看向谢星衍，“右腿的情况我很清楚，所以在下次训练的时候，我会让人工智能帮你分担一部分身体负荷，让你的注意力集中在战场。”
谢星衍放下茶杯，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发胀的膝盖。“依赖人工智能的事情我不做。”
“是合作，不是依赖。”许清淮纠正道，“让人工智能辅助你无法应对的重复性、高负荷的工作。”
谢星衍沉默了片刻，最后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许清淮这套说辞，还是笑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逞强和沮丧。“好吧，听你的，许上校。”他撑着座椅边缘，尝试慢慢活动了一下腿，“下次训练是在什么时候？”
“周五，其他时间我有会议要开。”许清淮干脆利落地说，“今天你的训练量已经超标，有时间去医务室做个理疗。”他率先起身，朝谢星衍伸出手，“需要扶一把吗，中尉？”
谢星衍看着他伸出的手，又抬眼看了看许清淮那张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专注的脸，没有拒绝，借力站了起来。膝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眉头微皱，但在站稳后就松开了手。
“花茶，”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正在关闭系统的许清淮说，“下次多放点蜂蜜，有点酸，你知道我喜欢吃甜的。”他眯起眼睛笑着，身后是正午的阳光，照的他发丝都在发光。
许清淮动作一顿，嘴角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要求还挺多。”他看着谢星衍有些蹒跚却坚持自己走向舱门的背影，低声补了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