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状若疯癲,將多年来对朝廷重商税政策的不满和怨恨,尽数倾泻而出。
然而,这番话非但没能引起丝毫同情,反而让朱棣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勃然大怒!
“狗胆包天的奸商!”朱棣一声怒喝,如雷霆炸响,一步踏前,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范文石脸上,“父皇励精图治,北伐蒙元,为的是华夏安寧,百姓不再受铁蹄蹂躪!你们这些蠹虫,趴在江南富庶之地,吸食民脂民膏,不思报国便罢了,竟敢资敌以粮草军械,让我大明將士的鲜血白流!让北元的刀箭再度对准我大明百姓!”
“江南税重?若无朝廷扫平群雄、驱除韃虏,何来你等安稳行商之机?尔等竟將贪慾置於国族存亡之上,还敢在此大放厥词,詆毁圣躬!真是罪该万死,罄竹难书!”
朱棣越说越怒,猛地抽出腰间佩刀,用刀鞘狠狠抽在范文石的脸颊上,將其打翻在地,口鼻溢血。
“求生?通敌叛国,就是你等的求生之道?!”朱棣俯视著在地上蜷缩呻吟的范文石,声音冰寒刺骨,“你放心,范大东主,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
“你那些在朝的『朋友,还有你这帐本上所有吃里扒外、里通外国之辈,有一个算一个,很快就会下来陪你!”
范文石的咒骂和哭嚎戛然而止,只剩下绝望的呜咽。
他明白,不止他完了,他背后那张巨大的、跨越朝野的利益网络,也將在皇帝的雷霆之怒下,彻底灰飞烟灭。
杀戮,隨著黎明一同结束。
新军士兵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点查抄出的巨额资產。
而从地窖、夹墙、密室里搬运出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库单,很快便堆积如山。
在初升的朝阳下,这些財富反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连见惯了场面的新军军官也不禁为之咋舌。
富可敌国,不过如此。
但朱棣的目光,只扫过那金山银山一眼,便落在了自己怀中那本看似不起眼的黑色帐册上。
他知道,这里面记录的通敌罪证,比脚下所有的財富加起来,都更具分量,更能掀起一场席捲朝野的滔天巨浪。
真正的大清洗,现在才刚要开始。
……
京城。
丘福和朱能,这两位朱元璋亲自认命的军队纠察做人,不像某些勛贵那般跋扈外露,也不似文臣那般工於心计。
他们更像两柄未经装饰的战刀,唯一的意志便是执行皇命,或者说,执行朱元璋所代表的更深层意志的命令。
绝对的服从!绝对的效率!
此刻,丘福和朱能二人身后,是数百名屏息凝神的新军锐士,如同凝固的黑色铁流,只待號令。
丘福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中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残月,与对面阴影中的朱能交换了一个眼神。
隨即,两人几乎同时,做了一个简洁有力的手势。
数百名锐士瞬间启动,化作数十股黑色的铁流,沿著预定路线,向著京城內不同的目標悄无声息地漫捲而去。
他们的目標,包括几家与江南有著千丝万缕联繫、近日行为可疑的商號,以及几处看似清贵,实则暗藏污秽的官员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