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如同金石坠地:
“江南商人沈文石等家族,通番卖国,罪证確凿,恶贯满盈。”
“浙东名士范文渊,翰林院编撰苏泊衡身为士林表率、曾受国恩,非但不能洁身自好,反与之勾结,罪加一等!”
“著,即刻押赴午门外,凌迟处死!”
“其罪状,刊印成册,明发天下,以儆效尤!”
“所有涉案官吏,无论官职大小,一经查实,立即锁拿,依《大明律》严惩不贷!”
……
旨意一条条颁下,冷酷而高效。
凌迟!明正典刑!昭告天下!
这是要將这些人的皮彻底扒下来,连同他们背后的家族、乡党、派系,都钉在歷史的耻辱柱上!要用最血腥的方式,宣告皇权对任何敢於腐蚀帝国根基行为的零容忍!
所有人都被这毫不留情的处置惊呆了。
他们想过皇上会严惩,但没想到会是如此酷烈、如此迅疾、如此……不留丝毫情面!
这不是审判,这是肃清!是用最暴烈的方式,犁庭扫穴!
更可怕的是,谁也不知道,那主事念出的名单,是全部,还是仅仅是个开始?
下一个被点到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谁敢在这早朝上,用自己和全族的性命,去挑战这位开国雄主已然举起的屠刀?
“臣遵旨!”
毛镶的声音带著一丝压抑的兴奋和绝对的服从。他猛地起身,转身,厉声喝道:
“拿下!”
殿外,顶盔贯甲、如狼似虎的亲军士兵应声而入!
“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之前瘫软如泥的沈文石,在被亲军擒拿住时,发出了悽厉得不似人声的嚎叫,拼命挣扎,肥硕的身躯扭动得像一条噁心人的蛆虫。
“我愿献出所有家產!全部田宅、商铺、金银!只求皇上饶我一命!啊啊啊——!”
他的挣扎是徒劳的。
两名军士毫不费力地將他架起,拖行而去,官袍被撕裂,露出白的皮肉,狼狈不堪。
其他商人也瞬间崩溃,哭喊声、求饶声、甚至语无伦次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將这庄严肃穆的早朝,变成了修罗场般的行刑前奏。
“我是被逼的!是上官指使!”
“我愿检举!我知情!能戴罪立功!”
他们的声音,最终消失在殿外刺眼的阳光和沉重的脚步声中。
……
亲军们对此充耳不闻。
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来自御座的命令,朱元璋命令他们做,他们听命便是了,不问是非,不计生死!
那些曾在苏杭天堂一掷千金、在运河漕运上翻云覆雨的江南巨贾们,此刻被剥去了綾罗绸缎和金山银山堆砌的外壳,露出了与常人无异的、恐惧颤抖的血肉之躯。
他们像待宰的牲口一样被拖向殿外,徒劳的挣扎只在地面留下狼狈的痕跡。
在这片死寂之中,亲军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目標明確,指向一同被押上殿的范文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