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对于孕妇是不予收押的,所以只要她说出她是孕妇的事实,她就不会被收押。只要出了这个墙,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她只是,不想说而已。
现在,不想说。她在冒险,在赌。
又过了两天,她的助手兼律师陆决然终于见到了她。
陆决然这个一向冷静的男人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竟然红了眼眶。
“这么难过?”梁乔笙调侃。
陆决然背过身去拭了拭眼睛,转身过来又是那个万能的金牌助理了。“乔笙,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利。”
“怎么说?”
“今天荣家正式对你提起了诉讼,指控你谋杀荣向南,我通过关系从对方律师的嘴里套出了话,据说……”他看了眼梁乔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据说什么?”梁乔笙看着陆决然,示意他说下去。
陆决然闭了闭眼:“据说指控你谋杀的证据,万无一失。”
梁乔笙愣了一秒,随即嗤笑出声:“这真是我至今为止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陆决然猛然站起身,握住梁乔笙的肩膀,手掌的劲道很大,捏得梁乔笙直皱眉:“梁乔笙,是真的,你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你的情况吗?你是真的危险了,对方证据确凿。”
“那又如何?”梁乔笙依旧冷淡。
“梁乔笙!”陆决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梁乔笙。
“你要想出来就得翻供,就得提供新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你知道你该怎么做的。”
“不行。”梁乔笙声音陡然拔高,言语里充斥着拒绝。
“乔笙,你到底还要不要自己的命了?谋杀罪是要判死刑的。杀人偿命你懂不懂啊!明明……明明不是……荣久箫,你知道荣久箫现在在干什么吗?他和顾西贝天天招摇过市,婚讯传得满天都是,你知道吗?”陆决然目眦欲裂。
“总之怎么都好,就是这样不行。”
“为什么不行?只要你说出真相就可以了,只要你愿意开口,你就什么罪名都没有了。”陆决然真的恨不能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荣久箫还装着什么。
梁乔笙沉默了片刻:“久箫他……会伤心的。”
“跟你的命比起来,他的伤心算个屁啊!”陆决然大吼出声。
“于他人而言可能不算什么,可是于我而言,很重要。”梁乔笙认真地说。
陆决然瞪着梁乔笙,牙根都在发颤。
梁乔笙忽又想起什么,谨慎地说:“决然,帮我将梁默送走。现在估计没人有时间盯着他。其他的事,顺其自然。”
“梁乔笙,你真是无可救药。”丢下这句话,陆决然带着愤恨转身大踏步地离开。
梁乔笙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自嘲:“无可救药吗?是啊,无可救药。”
又过了些日子,她看着陆决然一天比一天焦急,脸色也一天比一天疲倦。她明白,有些事情确实不是赌就可以的。
比如爱,比如希望。她心底原本灼热的火花渐渐变小,最后,终至熄灭。
开庭之日很快到来,她上了法庭,原告方只来了代理律师,她没有看到荣久箫,连一向厌恶她恨不得将她扫地出门的荣母都没有出现。
她一个人戴着手铐站在审判席上,心却飘得很远。律师说什么她听不到,法官说什么,她也听不到。
显而易见,陆决然根本打不赢这场官司,因为当事人根本不配合,不辩驳,只是听之任之。
陆决然盯着梁乔笙,几次想出口的话却在看到她的眼神时都止住了。
她在笑。
梁乔笙在微笑,那是一种释然的笑容。
陆决然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她在还债,还的是荣向南的养育之恩,还的是荣久箫以往的爱意纠葛。
至此过后,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