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那儿的工作吗?”
这问题真是太愚蠢了,她不屑回答。
“至于沙迪?特瑞,”她转换了话题,“老实说,他人不是很坏,只是有些奸诈。你和他握过手后,最好看一下有没有少一根指头。妓院、马匹兴奋剂之类的事都归他管。除此之外,他还管着形形色色的流氓、地痞、无赖,都是些亡命徒。”她的眼光有些凝滞,“用不了多久你就会领教到的,”说完她又添了一句,“我想,你会喜欢他们的。你们是一路货色。”
“见鬼去吧,”邦德生气地说,“我只不过是接了一笔买卖罢了。我总得挣点儿钱。”
“挣钱的方法有的是。”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心甘情愿地跟着这帮家伙吗?”
“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她苦笑了一声,刚才那种刻薄的腔调**然无存,“但是,请相信我,你要是跟斯潘那帮家伙签合同,就算跳进火坑了。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吧。你一旦入了伙,就千万不能出错,否则你就有罪受了。”
侍者又送上来一道菜,并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时店主走了过来:“你好,凯丝小姐,好久不见。拉斯维加斯一切可好?”
“迈克,”凯丝抬头冲店主微笑了一下,“冠冕还是老样子。”她又转头瞟了一眼餐厅,恭维道,“你这家小店看起来生意不错。”
“还好,”老板说,“只是营利税高了点儿,而且很少有像您这样漂亮的女顾客光临。您要多多捧场才是。”他又朝向邦德笑着问,“饭菜都合口吗?”
“好极了。”
“还请您多多惠顾。”他冲侍者打了个响指,吩咐道:“山姆,问问我这两位朋友,咖啡里面还要加点儿什么。”说完,他向他们点了点头,走向了另外一张餐桌。
凯丝要了一杯威士忌苏打水,加白薄荷油的那种,邦德也要了一杯。
甜酒和咖啡都端上来了,邦德接着说:“凯丝,我看,这样走私钻石也没什么难的。我们为何不多走几趟?有个两三趟,就能得到不少钱。移民局和海关那儿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还不至于故意刁难吧?”
凯丝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那你去和我的上司ABC说吧。我一直和你强调说,这帮人绝顶聪明。他们很重视这门生意,把它当作大事情来干。送货人一般都是新手,每次由我来护送并监视,但是我并不是唯一的监视人,路上还有其他人。我敢打赌,飞机上肯定还有别人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她越说越气愤,“还有,我和ABC从未见过面。在伦敦我都是按照事先的规定接通电话,电话那边是由录音机来传达行动命令的。我每次的报告,也都是通过电话录音转达。老实说,他们对人一向如此。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明白了,他们的确想得很周到。”邦德装出一副佩服的模样,心里却在琢磨着怎样才能从凯丝那儿套出ABC在伦敦的电话号码。
“那当然!”凯丝有点儿不耐烦地回了他一句。看来她对这个话题有点儿厌烦。她端起酒杯,把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她似乎在借酒浇愁,邦德看出来了,便提议道:“要不要再去别的地方转转?”
“不要。”她回绝得很干脆。“送我回家吧,我喝得差不多了。真讨厌,你为什么总是谈那帮无赖?不会谈点儿别的吗?”
邦德付了账,默默地搀扶着她下楼,从饭店出来,清凉的感觉马上消失了,扑面而来的是闷热而掺杂着汽油味和柏油味的夜晚。
他们坐在出租车里。凯丝缩成一团坐在后座的角落里,手撑着下巴,两眼往窗外漫无目的地看着。“我也在阿斯特旅馆住。”她说。
邦德默不作声,也呆呆地望向窗外。他暗自诅咒着自己现在的工作,真想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我爱你,跟我走吧。不要害怕。”她一定会答应的,可是他又不希望真的是这样。他的工作命令他要充分利用这个女人,但是无论如何,他绝不想把爱情当作手段来利用她。
车停在了阿斯特饭店门口,他扶着她下了车,在人行道旁站住。他给司机付车费时,她背对着他,然后他俩都很沉默地上了楼梯,就像一对刚刚争吵过的夫妇。
从服务台拿了房门的钥匙,她走到电梯旁对侍者说了声“五楼”,便进了电梯,面朝门站着。电梯在五楼停下了,她匆匆走出电梯,邦德尾随其后,她也没有反对。拐了几个弯。到了她房间的门外,她弯腰拿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转过身面对着邦德。
“听我说,邦德……”
看架势她似乎要进行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但没想到刚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了,她抬起头来望着邦德的眼睛。这时邦德才发现,她已是泪眼蒙眬。突然,她用手搂住了邦德的脖子,叮咛道:“邦德,照顾好自己。我不想失去你。”然后她吻了一下他的脸。这个深深的长吻里面蕴涵着激烈的情感,而不带一丝性欲的成分。
当邦德刚想去搂她并还她一吻时,她的脸色突然一沉,用力挣脱了。
她的手握住了门上的旋转柄,转身注视着邦德,含情脉脉,但却充满悲伤。
“现在,你走吧。”她狠狠地说,然后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