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月走到角落里去打电话,请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前来,把雁舫带离此间,并安排验伤。
等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目送雁舫在专人陪同下,上了基金会派来的车之后,忘月看了看手腕上样式普通的男式手表。夜光指针已经指向午夜两点。
忘月轻吁一口气。
听多看多雁舫这样女子的遭遇,让人很难,再对异性抱持太大的希望。
多么可怕,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转眼间已经变成地狱凶神。
谁还相信男人?
可是——
这时候忘月有工夫细细回想稍早发生的一切,又忍不住觉得总还有一线希望。
那个出手,解救她于凶险境地的男人,或者,有些不一样罢?
忘月淡淡想。
那男人长了一张看起来有些凶悍的脸,浓长飞扬的直眉,宽而冷硬,一双微微扬起,狭长的吊梢眼——有人形容那是凤眼,忘月却觉得那种眼睛的人性格奸猾狡诈,少惹为妙——眼尾有幼幼的笑纹,直鼻阔口,嘴唇菲薄,昭示着他性格中极其凉薄的一面,还有理得几乎贴头皮的短发,根根直立,则说明此人性格刚烈的一面。
总的说来,那个男人在面相上,有三分冷硬,三分凶狠,三分凉薄,十分矛盾。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很不好相与的男人,出面干涉,助她出困境。
夜总会里不是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她被人骚扰,然则,并没有人站出来,为一介弱女主持公道。反而是他,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样子,对她的口气也极度恶劣,却做出行动,使她脱身。事后,也并没有打着英雄救美旗号——虽然她算不上是美人——要她回报任何好处。
也许,他恰好心情不豫,想找个人出气,那不知死活的醉鬼,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罢了。
忘月失笑,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罢了。
轻轻摇头,忘月伸手招计程车。
忘月并没有注意到,街对面,谋杀时间俱乐部里,走出来的几个男人。
叶仰辰微不可觉地皱眉。
他视力很好,若不是他先天有些平足,以他的志向,他是可以当神舟飞人的。上太空,做中国太空第一人,曾经是他的梦想。
可惜事与愿违。
在这样的夜里,叶仰辰几乎和任海嘲一样,一眼就看见穿着白衣站在街对面的沈忘月。和任海嘲不同的是,叶仰辰认识一身白衣的沈忘月。
叶仰辰看着忘月,心头掠过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这女人总有些出人意表。
他们所处的这座城市,治安虽然尚算良好,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黑暗势力和罪行。她这样一看就是良家妇女的单身女郎,半夜三更,在夜总会门口,非但格格不入,还有些启人疑窦。
对面的极乐天夜总会和他身后的谋杀时间俱乐部,分属于城市里的灰色地带和光明地带。由于经营者不同,接待的客人,也相对不同。一样是三教九流出入的场所,极乐天夜总会里,灰、暗势力分子出入得多些。
叶仰辰想不通,这么晚了,忘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可是看见她伸手招计程车,车没招来,倒招来几个在暗处徘徊的小混混的时候,叶仰辰沉不住气了。
这个女人,真如祖母形容的那么能干吗?他不以为然。否则,她不会这么晚还在如此危险的地方流连。
“你们先走吧,我看见一个朋友,过去打声招呼。”叶仰辰对几个朋友说。
“好,下次见。”朋友们挤眉弄眼地笑,识趣地留下他,先走了。
叶仰辰大步穿过马路,走到忘月身边,伸手握住忘月的手肘。
“沈小姐。”
忘月本能地想挣脱突来的握持,但在听见叶仰辰的声音后,即刻冷静下来。
回头看住叶仰辰的脸,忘月竟然还能微笑。
“叶先生。”
叶仰辰觉得忘月是故意的,故意叫他“叶先生”。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我送你回家。”
忘月估计了一下形式,叶仰辰和暗处的小混混,似乎跟叶仰辰离开比较明智。